华美的心 第三十一章 除夕宫宴
文/王金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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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除夕宫宴
岁阴穷暮纪，献节启新芳。
一眨眼，便到了除夕，除夕算得上是宫中极其重要的节日。
每逢除夕之夜，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便会带着家眷入宫来，一同欢庆新年。
后宫许多难得见到皇帝的嫔妃，也都能在除夕宫宴上见上一见，因而，都铆足了劲儿的准备。
“公主，你瞧这件衣裳可好看？这粉色的多水嫩，上面绣的百合花儿更是衬得公主容颜无双，定然能够在宫宴上出尽风头。”媚影从箱笼之中取出了一件衣裳来，兴匆匆地跑到华美面前展开了来：“配一件白色的披风，便更是飘然若仙。”
华美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抬起手来戳了戳媚影的额头：“我又不是嫔妃，又不需要吸引父皇的注意，穿这么花哨做什么？”
媚影连忙道：“当然要了，每年除夕的时候，不是朝中大臣们都会带公子小姐们进宫吗？公主可以趁机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若是瞧上了，就可以召为驸马。且每年那些小姐们入宫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若是公主被比下去了，那可不行。”
“就你心思多，什么驸马，胡说八道。”华美浅笑着轻斥道，眼中却突然闪过了燮心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华美用手轻轻摩挲着媚影拿着的粉色衣裙，却突然想起了燮心那日放在殿中的那蓝色锦囊，和在丞相府的时候，他身边那侍从送来的蓝色衣裙。
听闻那侍从说，那衣裙是燮丞相亲自挑选的颜色。
他似乎极其喜欢蓝色。
华美在心中想着，他似乎平日里穿的衣裳也是蓝色的，只是会换各种暗纹而已。
“我可有蓝色的裙衫？”华美抬起眼来望向媚影，轻声问着。
媚影一怔，面上有些诧异：“有倒是有，每年尚服局制新衣的时候，都会每种颜色都做一套，只是这么多年了，也从未见过公主穿过蓝色的。”
昭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欢喜，急急忙忙吩咐着：“去将蓝色的那一套拿过来我瞧瞧。”
媚影应了声，将手上粉色的衣裳收了起来，放回了箱笼之中，在箱子中翻找了一阵子，才找到了那蓝色的衣裙，走到华美面前展了开来。
裙摆上绣着花纹，倒不是华美想要的梅花，而是牡丹花，外面的大氅是银色，脖颈处一圈白色的毛。瞧着倒是十分的干净清爽，只是也的确不是华美会喜欢的风格。
“我试试这件。”华美笑眯眯地道。
媚影有些诧异：“公主果真要穿这件？可是今日是除夕啊，穿这个颜色，也未免显得太过冷清了一些。”
楚华美笑着望向媚影，眼中带着几分狡黠笑意：“你不是希望我在宫宴上出彩一些么？今日是除夕，大部分人只怕都会穿明艳一些的颜色，唯有我穿这个颜色，岂不是一眼就瞧见了我？”
媚影拧着眉头：“倒也是，可是奴婢总觉着有些不太喜庆。”纠结了片刻，又道：“算了，既然公主喜欢，那便穿这个吧！”
媚影说着，就为华美换上了衣裳，又为华美梳了发髻，选了和衣服相配的稍显雅致一些的簪子给华美簪了。
“公主容色出众，哪怕是这般清冷的衣裳也能穿出几分艳色来。”媚影笑着道。
华美瞪了她一眼，才轻声吩咐道：“你随我一同去御乾殿赴宴，让他们在殿中的人做些好吃的，多煮一些饺子，宫宴每年都是那些节目，也没什么看头，我回来之后，咱们殿里再如往年一样，聚一聚。酒也备一些，烟火也让人准备一些，一年难得热闹热闹。”
媚影应了声，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惜，今年慧珠姐姐便不能同咱们一起过了。”
楚华美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顿，半晌才道：“十多天了，她的伤应当好些了。我明天出宫，去瞧瞧她，你也准备一些她爱吃的东西，我一并给她带去。”
“公主真好！”媚影闻言，便欢喜了起来，笑着下去吩咐。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楚华美便带着媚影一同往御乾殿。
御乾殿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倒是热闹非凡。
宫人引着华美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华美刚一坐下，就感觉到对面有人在看她，且不止一人，华美抬起眼来，就瞧见燮心和拓拔源身后静立着的洵斌，洵斌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华美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
今天的除夕宫宴，华美也有参与安排布置，她准备了一个惊喜，送给她的皇妹。
帝后姗姗来迟，众人行了礼，说了一些吉祥话，便各自入了座。
按着每年的惯例，上了一些象征着吉祥的菜色，而后，乐师舞姬入场，开始奏乐跳舞，殿中一片歌舞升平。
雅蔷也依旧坐在华美旁边，只是面色却有些不太好，扭扭捏捏了半晌，才凑了上来：“皇姐，你莫要不理雅蔷，好不好？”
不理她？华美闻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罪名扣得，倒是有些莫名了，她那般算计自己，自己莫非还能没有自知之明，非得要舔着脸贴上去？
此前雅蔷针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这姐妹和睦的表象，早就已经被撕破了。却不想，雅蔷比她想象中，脸皮还要厚一些。
既然她想要演戏，她自然陪着。
楚华美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道：“雅蔷妹妹说笑了，皇姐怎么可能不理你呢？咱们是姐妹，亲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啊，你说是不是？之前的事情，是姐姐的不是，来，咱们姐妹喝一杯，喝完这一杯，一切恩怨便随风而逝？”
这样倒是轮到雅蔷愣了一下了，沉默了片刻，才有些尴尬地笑着，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
“咦？皇妹是不愿意给皇姐这个面子？连酒都不愿意同皇姐喝一个？”华美笑着道。
雅蔷手一顿，微笑着，便又将茶杯放下了，换上了酒杯。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除夕了，明年妹妹就要成亲，出宫另立府邸了，说起来，皇姐还真是舍不得。祝妹妹万事顺遂，明年活得更精彩。”华美笑眯眯地道，话中却自有深意。
雅蔷也连忙道：“也祝皇姐明年万事如意。”
华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将酒杯倒了下来，给雅蔷展示了一下。
雅蔷便也喝了酒，照着华美的模样，将酒杯给华美瞧了瞧，才放了下去。
华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好戏便将开场了。
殿中的歌舞愈发的热闹了起来，这深冬的天气，舞姬们却都穿得极少，一抬手一弯腰之间，尽是风情，引得殿中众人津津有味地看着。
楚华美却察觉到，身边的雅蔷，有些坐立难安。
“雅蔷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华美转过头，微蹙着眉头问道。
雅蔷面色有些红润，听华美这样问，连忙摆了摆手道：“无妨，大抵是今日这酒酒劲稍稍大了一些，皇妹喝了两杯，便有些不胜酒力了。”
“嗯？酒？哦，对了，今年因着下雪下早些，许多地方的果子收成不太好，因而并未酿多少果酒，父皇知晓之后，就用极好的竹叶青酒，劲儿是稍稍大了一些。”华美一怔，提议着：“这可如何是好？大殿之上，父皇母后都在，下面坐的也几乎都是朝中有名有望的大臣们，若是因着醉酒失了公主仪态，可不太好。”
雅蔷看了看殿中众人，自也明白其中道理，低着头轻声同华美道：“那皇妹先出去走走，吹吹冷风醒醒酒，若是父皇母妃问起，也劳烦皇姐应付，便说我出恭去了。”
雅蔷说着，让身旁的宫人扶着自己起了身，出了大殿。
华美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饮了一口，一股浓厚的酒香便窜了起来。
竹叶青，果然是好酒。
过了好一会儿，雅蔷仍旧没有回来。
主位之上的楚帝倒是注意到了，趁着舞姬退下的间隙问道：“华美，你皇妹怎么不见了？”
楚华美连忙站起身来应道：“方才皇妹说去出恭，只是去了约摸有两刻钟左右了，还未回来，华美正想禀报给父皇，让人去找一找。”
淑妃闻言，眸光淡淡地朝着华美扫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思量。
淑妃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在这宫中，还能出什么事，雅蔷酒量不好，今年的酒都是竹叶青，想必是不胜酒力，出去走走去了。”
华美低下头望向裙摆上的牡丹花，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看来，雅蔷还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自己啊，即便是自己答应了会为她解释，却也还是悄悄禀报给了淑妃。
楚帝闻言，目光望向了另一边，武进明的身后，武坤元尚在位置上。
“嗯。”楚帝随口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华美见状，才坐了下来，手轻轻摩挲着酒杯上突起的花纹。
有一位白衣女子抱着琴走了上来，将琴往面前一放，信手弹了起来，琴声悠扬，似水滴滴落的声音，琴声引人入境，吸引住了众人的耳朵。而后便有许多穿着红色薄纱衣裙，蒙着面的女子入了殿，翩然起舞。
华美瞧见，那弹琴的女子入殿之后，武坤元桌前的酒，一不小心被他打翻在了地上。
一曲琴音落，那女子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就同舞姬一同出了殿。
众人连连叫好，正小声谈论着方才绝妙的琴声。
紧接着，鼓声又起，将方才带着淡淡愁绪的琴音冲淡了下去。
华美低下眼，余光瞧见对面的武坤元站起了身来，悄然离开了大殿。
又过了好一会儿，雅蔷仍旧未归，华美面上浮起一抹担忧来：“父皇，淑母妃，雅蔷去了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这还未归来，莫非……”
楚帝又将眸光望向了武坤元的位置，见那个位置也空了，便蹙起了眉头：“林惊羽，你派人找找去。”
林惊羽应了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殿中正值气氛热烈之时，便有人开口道：“今日诸位大臣都将自家公子小姐带进了宫来，咱们楚国的儿女们个个都是才华横溢的，不妨让他们也来表现表现？”
华美自是明白，这个节目的目的，无非便是想要将自家女儿送入宫中，运气好的，可以捞个皇帝妃嫔，即便是运气不好的，能够成为王爷太子的妃妾也好。若是男子，能够在帝后面前露个脸也未尝不可，说不定也能博个好前程。
毕竟，能够见着帝后的机会，并不多。
楚帝笑了笑道：“这个主意极好，准了。”
最先倒是一位男子站起了身来，笑着道：“草民自幼习武，今日便给大家舞个剑吧！”那男子面色红润，似乎也喝了不少酒。
“舞剑好。”一旁的拓拔源笑了起来，“此前见到了华美公主身边的侍女舞剑，一把剑舞得好极，倒也想要见识见识楚国男儿的风采。”
华美微微弯了弯眉眼，拓拔源倒是极其懂得抓住机会的，他这一番话，便将这舞剑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就不再只是寻欢作乐的舞剑了，若是舞得不好，失了国威，只怕也很难在父皇面前讨着好。
那男子行了礼，猛地一拍桌子上的木剑，木剑被震飞了起来，男子一个后空翻，便将剑接住了，紧接着一个大鹏展翅，倒是极为飘逸潇洒。
这剑倒是舞得不错，看得出来，是有真功夫的。
华美在心中暗自评价着，低下头，摩挲着面前盛满了酒的酒杯，就又放开了，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不多时，剑便舞完了，拓拔源笑了笑道：“剑气如虹，好！”
楚帝自然便也高兴起来，笑着道：“赏！”
皇后也笑眯眯地道：“不知这一位，是谁家的公子？”
一旁一位老者连忙上前道：“回禀皇后娘娘，是犬子。今年刚及冠，因而带进宫来开开眼界。”
皇后笑容更盛了几分：“原来是太傅家的公子啊，本宫还以为，太傅家的公子应当都是温文尔雅的，这位却英气逼人，不错！只是不知，可曾婚配？”
楚帝闻言便哈哈笑了起来：“这是在给华美寻驸马了呀？”
楚华美低下头来，耳朵有些微红，只听得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华美也不小了，整日里就知晓胡闹，自是应当给她寻一个能够管得住她的人。”
楚帝闻言，也打趣道：“太傅，你说说，这孩子可曾婚配了？”
太傅尚未回话，便瞧见林惊羽匆匆忙忙地从殿外跑了进来，快步走到了楚帝身边，在楚帝耳旁说了些什么，楚帝的脸色突然便变得铁青起来。
半晌，楚帝才挥了挥手道：“皇后，淑妃，华美，你们三人随朕来，其他人继续吧！”
华美掩下嘴角的笑，站起了身来，林惊羽这进来的时候，掐得刚刚好。
林惊羽带着几人到了一处宫殿门口，华美抬起眼来看了看那宫殿的名字：镜缘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