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免挨骂

门口把守很严，办事人都必须戴口罩，不戴口罩免进。

进来的人都要量体温，签字。然后才开始办业务。办完事出去，再进来一对。登记这样，补证这样，离婚也这样，江边洗萝卜，一个个来。严格控制办事人密集，直到今日也丝毫没松懈。

戴口罩的好处是于己于人都安全，戴口罩的弊病就是看不清办事人的脸。登记员有权力让办事人把口罩摘下来，核实一下是否与身份证相符。也只是对照看一下，确定是本人，马上让办事人再戴上。

而我呢？隔着口罩看人，芝麻黄豆分不清，眼力差，闹出不少笑话来，一次又一次，只是没离大规格，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将就是了。

离谱的事我干过好几次，明明是四五十岁再婚登记的人，由于脸部被口罩捂住，皱纹都藏在口罩内，加上我老眼昏花，把他们当年轻人了。还有，我问他们怀孕没有，他们也正常回答，没怀孕。于是，我把物品发放给他们一份。过后才晓得，嘛呀，双方都已是知天命。

多时，年岁较大的男女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会问一句，要不要小孩？说不要的，我就不发物品给他们。

今天我可做了件尤为尴尬的事，不怕人笑话，我看人看走了眼。嗨，这眼神也就太差了，差得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有对再婚登记的“中年人”在填表，我上楼拿档案时，侧面看到女方，从头型到身材，能有四十几岁的样子，我像患上了职业病，即使看她不年轻也顺口询问一句，你们要不要小孩？

男女都不抬头，也不回答。是没听见吧，我再抬高一点声音又问一句，你俩要不要小孩？

女方抬起头来回答我，不要。我刚一转身，她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哎我勒妈呀！

我一边上楼一边想，她为什么要“哎我勒妈呀”呢？这种语气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呢？莫不是他俩的岁数都不小？一连串问号涌进我脑袋。

果不其然，我怀疑得没错。

输入档案时，不看不知道，看后吓我一大跳，谁能猜出他俩的出生年月呢？哎哟哟，人家女方1967年出生，都五十开外的人了，问人家要不要小孩，是不是太尴尬？

对比一下，网上那对六十七八岁还生女儿的老夫妻，我问五十四岁女方要不要小孩，却也情有可原。可是，男方1933年出生，已是耄耋老人的他，我还要问人家要不要小孩，是不是太不尊重太不地道又太滑稽啦？

我谢天谢地，那是人家有涵养，不找我茬，没跟我急，不然骂我眼瞎，骂我不识数，就是再骂难听点，我都得悄悄听着，不敢吱一声。

果然，我的感觉很对，档案里老爷子填写的职业是教师。所幸我遇到一个有素质的人，才幸免挨骂。

幸免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