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贝故事散文

瓜鼓轮儿包

2021-05-05  本文已影响0人  如是斯文

或许你吃过豌豆包、红豆包、绿豆包,但瓜鼓轮儿包,你吃过吗?

瓜鼓轮儿,估计现在好多人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出生的朋友应该知道,不过这个名称可能有地域性,瓜鼓轮儿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地瓜干,家乡的人就把地瓜干称为地瓜鼓轮儿。

生产队的时候,地瓜是主要粮食作物,产量高,越是山岭薄地越适合生长,粮食紧缺的时代,地瓜因此也就成了餐桌上的主打。

记得那时的地瓜分两大类,一类个头大,淀粉含量高,煮熟也是面嘟嘟的,主要用来晒成地瓜干;另一类地瓜体型细长,含糖量非常高,煮熟后软糯甘甜,靠锅帮的会流出黏稠的瓜油。

地瓜收获的季节,田间地头一片忙碌景象,刨出的地瓜被归拢成一堆一堆,大人们就用专门的切片铡刀将地瓜切成片,孩子们帮忙把切好的瓜片撒到地上,自然晒干。

晒地瓜干最担心遇到连阴天,即使最后晒干了,也会颜色灰暗,甚至变黑,这种地瓜干基本就不能吃了,发苦。当然最好的天气就是北风吹,秋高气爽,最多两三天满地的地瓜干就嘎嘣脆了。捡拾地瓜干一般是组织学生勤工俭学,我也赶上了几年,后来包产到户就没有了这种热闹场面。

地瓜干收获后,生产队把绝大部分上交到当地粮所,作为统筹。余下一部分就按照人口和工分分到每家每户,作为一年的口粮。

我家兄弟姊妹六个,那时只有大姐下学挣工分,可以帮父母分担点压力。吃饭的多,干活的少,八口之家一年下来也就能分千八百斤地瓜干,作为细粮的小麦仅能分到一二百斤。那时候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几顿面条水饺,平常日子能吃饱就算不错了。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就这么多,要让一家人吃饱还要尽量吃好,就有点难为母亲了。母亲做饭好吃,在全村是出了名的,那时候村里婚丧嫁娶、打墙盖屋,邻里百家都是要帮忙待客的,也就是安排人到家里吃饭,能把有限的食材做出可口的饭菜,确实是不容易,母亲做的饭菜干净卫生,口味好,受到了一致好评。

说实在的,干煮地瓜干,真是没有什么食欲的,仅仅为了果腹而已。地瓜本身的糖分还不足以刺激味蕾,糖要凭票供应,算是奢侈品,不敢奢望,于是在煮地瓜干的时候,母亲会放糖精,这样吃起来就会觉得很甜。

地瓜干磨成地瓜面,可以用来包菜包,为了增加筋道,会掺一点面粉进去。姐姐们挖回野菜,母亲将野菜摘洗干净,再用开水淘洗几遍,剁点葱姜,加几勺油,调成馅,用地瓜面皮包成半斤左右的饺子型,称之为“大角(jue)子”,就这么大个儿的,我一顿能吃十个。包好后蒸上满满的一大锅,当热气腾腾的大角子出锅的时候,母亲就在一边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吃相,即使她自己不吃也很开心。

说了半天还是要绕回到主题:瓜鼓轮儿包,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真实的故事。

瓜鼓轮儿包制作流程是这样的,把地瓜干洗净放大锅里加适量水开煮,喜欢吃甜的就加上糖精。等锅里的水㸆干,盛出放凉。村里都有石碾,把煮熟的地瓜干用石碾压成泥,放到容器里作为馅料备用。瓜鼓轮儿包的皮有黑皮和白皮之分,黑皮就是用地瓜面做皮,白皮就是用小麦面粉做的。把碾好的馅料团成拳头大小的圆球,用赶好的皮一个个包起来,摆到大锅的篦子上,蒸熟就可以了。冬天储备几箢篓的瓜鼓轮儿包,一家人可以吃好长时间。

二姑嫁在当村,平常关系就很好,过年孩子们走亲戚还是必须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混口好吃的客饭。二姑家大表姐那时也就十几岁,在人眼里属于那种有点二的,小名叫薇儿,因为这个故事她得了个外号“瓜鼓轮儿包”。

过年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光,大人们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年货,在正月里招待亲戚。除夕放开吃一顿,其他的只能等待客之后才能享用。于是到亲戚家拜年就成了孩子们最愿意做的事,一般是提一个箢篓,装一点饼干、饽饽之类的,作为礼物。

薇姐一大早就来了我家,跟姐姐们愉快地玩到接近晌午的时候。母亲已经炒了好几个菜,最后是用大锅馏饭,薇姐看到母亲把黑皮的瓜鼓轮儿包也放到锅里,跟母亲说了一句“我到小妗子家去吃饭”就跑了出去。母亲意识到什么,紧跟着追了出去。薇姐跑得快,母亲在后面喊她:“薇儿呀,你回来!瓜鼓轮儿包是我吃的。”

街上有人看到这情形,村里人有些就喜欢开玩笑,再加上种种演绎,后来薇姐就得了这样一个绰号“瓜鼓轮儿包”。

除了瓜鼓轮儿包,母亲还用地瓜变着花样做出各种美食,在食不果腹的日子,成为我永远无法忘怀的美味。

后来生活越来越好,地瓜倒成了稀罕物,也没有人再去晒地瓜干了,村里的石碾也不见了踪影,瓜鼓轮儿包只能留在回忆里。

母亲现在年事已高,平常不在她身边,每次回去看她,她都会絮絮叨叨说一些以前的事情。

说心里话,现在还真想再吃一顿母亲包的瓜鼓轮儿包,因为我知道,那里面包的,是母亲对儿女无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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