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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华年 第二十四章 后悔的事

2019-02-27  本文已影响1人  阮梦丛

01

十几年后的刘润琴回首当初,也惊讶于自己的大胆,甚至可以说是莽撞。没有找到买家的情况下,就敢盘下一个帽带厂,还拉着好几个人跟自己一起冒险,当时可能真的疯了。

可是,当初要是不疯那么一次,怎么会有现在的生活?

刘润琴如今是市人大代表,连续三年获得优秀女企业家和“三八红旗手”的称号。当年的帽带厂已经改为生产各种类型的背包带,不仅给很多背包生产厂家供货,还远销海外不少国家。瑜伽运动风靡全国的时候,刘润琴的“平安包带制品公司”又将业务扩展到了健身用具,职工五百多人。他们厂专门为学生和登山族研制生产的“3D气囊颗粒”背包带,在国际上还获了奖。

刘润琴觉得,入股路平创办的帽带厂毫无疑问是一次正确的选择。这个选择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并促使自己不断地做出更多偏离轨迹的选择,将自己一次次地推向未可知的命运。幸运的是,命运的巨浪翻滚咆哮,而自己居然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

当然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

订单太少,工人集体辞职,有过。新产品质量太差,被退货,有过。客户欠款不还,有过。发不起工资,有过。被同行恶意竞争,有过。

甚至有一天,一群陌生人冲进厂里砸了机器,因此停工而耽误了订单,给客户交了巨额违约金。

所有这些,在刘润琴现在看来,都已经是云淡风轻,也坚信自己每一步都没有走错。

十几年当中,也只有两件事,会让她想起就懊悔和自责。第一件,是她没能遵守诺言,接收宏安下岗的员工。

当年的豪言壮语,除了刘润琴自己,当真的人其实不多。她的织带厂只有两台机器,三、四个人,有订单就吃顿饱饭,没有订单就瞪眼挨饿的状态,没有人敢去报名上班。等到刘润琴真的喘过一口气,织带厂也有钱可以招聘宏安职工的时候,当年的人多数已经谋到了自己的出路。

他们当中,年轻的一批进入了新的行业,或者在入驻本市的外资企业里扎下根来。岁数稍长的,有的去做了小生意。比如车间主任老顾,就在原来宏安家属院附近,开了一个小饭馆,后来交给自己的女儿女婿去经营了。

平安织带厂成立至今,除了最开始的王明、万花玲和萝卜,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五个原宏安厂的工人入职,现在也只剩下两个了。

宏安的家属院也拆了。大部分职工拿到了补偿款,买下了远离市中心的楼房。刘润琴和梁红梅两家人就一起搬进了附近新建的住宅小区,两家相隔八栋楼。

第二件让刘润琴懊悔的事,是她在为平安织带厂的第一笔订单焦头烂额的时候,当场拒绝了管红兵送来的一笔钱。

自从王光辉交出了私藏的证据,管红兵就很少见到刘润琴。平安织带厂难以为继的情况,还是梁红梅告诉管红兵的。当管红兵拿着五万元人民币敲开刘润琴家门的时候,刘润琴还有点生气。

“这不是以我个人名义入股,是以我父亲的名义。”管红兵一脸严肃。

“我们现在缺的是订单。”刘润琴有点不耐烦。

“你们还是需要流动资金的吧?买原材料,还要发工资。钱你先收着。”管红兵把钱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我这不是银行,你拿回去吧。”刘润琴将钱推得远了一些。

管红兵有点尴尬,正在想如何措辞,忽然感觉有个东西抱住了自己的小腿。

“妞妞,你过来,不要捣乱。”刘润琴对管红兵的腿说。

管红兵才发现,地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正用细细的两个胳膊环抱住自己的小腿。

刘润琴一把将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拍干净她腿上和屁股上的土,又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是你的孩子吗?几岁了?”管红兵看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

“三岁多。”

“我妹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比她大一点。个头儿好像差不多。”管红兵说。

“你还有妹妹?是不是管厂长临走的时候提过的那个……”

“对。”管红兵神情黯然了。

“这孩子个子高,可是太瘦。”刘润琴赶紧扯开话题。

“要多吃一点呀。”管红兵歪着头看着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大名压根没起过,小名叫妞妞。”

“噢。”

一阵沉默。

“李明远他们三个人,被批捕了。”管红兵突然开口。

“我知道,红梅告诉我了。”刘润琴说。

“路平那个事情,上面很重视,翻案很有希望,年底应该就能有结果。”管红兵继续汇报。

“嗯,红梅也告诉我了。”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管红兵站起身。

“钱你还是拿回去,我们账上还有钱。真需要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借。”刘润琴把钱往管红兵怀里塞。

“算我父亲入股,可以吗?”管红兵把钱推回去。

“我不是不想让你入股,是……我真的不知道厂子能撑到哪天,我不能拿你的钱打水漂。”刘润琴垂下头。那一大纸包钱就横在两个人中间,两个人各拿住一边。

“妈妈!”妞妞在刘润琴的腿边,伸手要抓住那个纸包。

“你别乱动。”刘润琴拉了妞妞一把,顺势就把纸包推向管红兵的怀里。

管红兵只好两只手都接住突然推向自己的纸包,可是刘润琴一只手没有拉住妞妞,孩子的身子一歪,脚绊在了刘润琴的鞋上,脸朝向刘润琴的背后倒去。

如果管红兵没有两只手都接过那一包钱,如果刘润琴不是只用一只手就拽了妞妞,如果妞妞不是绊在了刘润琴的鞋上,她的脑门就不会重重地磕在茶几上。

妞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刘润琴蹲下身一把抱起孩子,看见额头上冒出的鲜血,整个人吓懵了。

管红兵把钱扔在地上,也扑到两人身边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赶紧去医院”,然后就拉起刘润琴,接过妞妞,抱着跑出了门。

妞妞的左额头自此就留下一块明显的疤痕,从此之后多数时间都留着刘海。刘润琴常常想,如果当时自己痛痛快快接下那五万块钱,妞妞也不会额头撞个血窟窿,更不会在这么漂亮的小脸蛋上落下一块明显的伤疤。

梁红梅后来还打趣道:“要不是妞妞牺牲自己成全你俩,你跟管老师也走不到一起!我们妞妞真懂事。”

刘润琴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别胡说!”

管思弦在上了高中之后,有一天对着镜子摸着这块疤痕,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管红兵和刘润琴结婚的时候,自己已经快四岁了。四岁的孩子居然不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爸爸”,可能因为自己的脑袋被撞过,所以才这么傻乎乎的吧?

关于这个疤痕,刘润琴还听过别的说法。管思弦十岁那年,跟刘润琴去崂山旅游的时候,遇上一位会看相的人。他看到管思弦左边额头的伤疤,当即说这孩子与母亲的缘分有问题,或者母亲的身体不好。刘润琴当时听了,只当是自己对管思弦小时候疏于照顾,心里愧疚了很久。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几年之后,还会出现另一个关于自己生死的预言,吓得全家都惶惶不安。

不过等到刘润琴未来再次回首往事的时候,她才发现,这辈子最应该懊悔的事,就是那天去见了郝建民的弟妹——郝建军的妻子,朱晓婷。

02

人这一辈子,纵使再智慧再机警,也永远不知道命运会在哪里埋伏了暗箭,又如何算准了你挨了这一箭之后,会在哪里支撑不住而跌倒在地,然后好巧不巧,就坠入了命运早已挖好的一个深坑里。

刘润琴十几年如一日,一直在给郝建民的父母赡养费,自己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没间断过。

梁红梅曾经为她愤愤不平。郝建军完全可以撑起那个家,何苦再为难她这个大嫂。可是刘润琴却说,如果没有郝家的牵累,她可能也不会有足够的动力把织带厂做到今天这个成绩。

郝建军的家,是朱晓婷来当的。她是本市近郊开了一家幼儿园,自己做园长。从幼儿园开业至今几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劝说刘润琴入股。

这一天她又给刘润琴打电话:“嫂子!今天有时间来我们园看看吗?”刘润琴想想已经是临近春节,怎么也要给郝家老两口送点过节费去,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就答应了朱晓婷。

朱晓婷的幼儿园极其简陋。一排平房,外墙胡乱刷上一些花花绿绿的图画,试图让别人相信这里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儿童乐园。冬天没有暖气,每个屋子里有一个烧煤球的炉子,孩子们只能围坐在炉子周围上课。

刘润琴走进幼儿园的时候,朱晓婷正在训斥园里的厨师:“说多少次了!不要炒咸菜黄豆,不要炒咸菜黄豆!孩子吃了总喝水!喝了水就跑厕所!老师带不过来那么多孩子去厕所!”

挨训的厨师是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女人,她等朱晓婷大呼小叫告一段落之后,才低声辩解:“我知道,可是郝婶今天早上又拎过来一大块咸菜疙瘩,还有黄豆,让我中午做这个……”

朱晓婷一听自己的婆婆还参与其中,更是火上浇油:“我是园长!她说话你不要听!下次她要是再这样,你让她来找我!”

刘润琴等到朱晓婷训诫结束,才装作刚刚进门的样子,喊了一声“晓婷!”

朱园长看到刘润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刘润琴的胳膊:“大嫂你来啦!去我办公室坐一会!我给你沏茶!”

朱晓婷的办公室很暖和。中间也支起一个烧煤炉,椅子旁边还有一个电暖器。暖气上烤着一双鞋垫,可能有点烤糊了,边沿泛着黄色。

“办幼儿园挺不容易的吧?”刘润琴刚坐下来,就已经想走了。如果一定要给钱才能让朱晓婷少找自己几次,刘润琴宁愿出钱。

“太难了,大嫂!一句话说不到,就给你把事办砸了!还有人暗地里使绊子呢!”朱晓婷非常厌恶自己的婆婆,特别憎恨她居然干涉园内朝政。

办公室面向院子的那一侧有好几扇窗户,都没有挂窗帘。刘润琴看见刚才被训斥的厨师,面无表情地从窗前经过,漠然的眼神透过窗子,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两个人。

朱晓婷指着厨师的背影说道:“就这个厨子,就能把我气死。我要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根本不要她。”

刘润琴不说话,试图避免勾起朱晓婷更多的倾诉欲。

但朱晓婷是那种没有听众也可以不眠不休讲上三天的说书艺人,她把一杯热茶放在刘润琴手边,接着说道:“我当时就是看她可怜。她本来不住这,前几年才搬来的。听说原来生了一个儿子,后来查出来白血病。她就又生了一个儿子,想用骨髓配型救第一个儿子。可是,第二个儿子还没生下来,第一个儿子就死了!后来她就有点神经不太正常了。”

刘润琴心想,神经不正常的人怎么可以雇来给小孩子做饭?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朱晓婷居然也做得出来?

朱晓婷不知道刘润琴正在腹诽自己,得意地说起自己的宏图伟业:“嫂子,我准备过了年就扩大规模。本村的孩子还有邻村的,我都招收过来。隔壁的院子我看不错,到时候也可以买下!入园费再提高一点,现在农村人也都有钱!你觉得怎么样?”

刘润琴打心眼里觉得不怎么样。她办企业的第一信条就是负责任,朱晓婷简直就是站在了这个信条的对立面。

“师资够吗?”她挑了一个问题抛给了园长。

对方转了转眼珠:“咱们可以再招啊。现在幼教专业的人多,不怕招不到!我包吃包住,他们都可乐意了!”

“资质呢?”刘润琴又问。

“什么资质?都是幼教毕业的呀。”朱晓婷有点不高兴了,自己才是园长,外行问这么多干什么。

刘润琴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教育机构要是让管红兵看见,不知道要多生气呢。

“教学和管理上面,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把关……”她试探着说。

朱晓婷冷笑一声:“嫂子,你出钱,我一点都不让你费心,准保让你挣到钱!”

刘润琴感觉没法再聊下去了,就推托说公司还有事,投资的事再从长计议。她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三个红包,说了句“给爸爸妈妈和你们宝宝的”,放在桌上就告辞了。

“不跟这吃饭了呀,大嫂?”朱晓婷假意挽留着。看着刘润琴的车驶出了门口的小胡同,她就跑到厨房,逮住厨师一通抱怨:“你看见了吧,那个就是我那大嫂。还杰出企业家呢,一点脑子都没有!看不上我这个幼儿园,自己还不是仗着死了的公公是大官,才有的今天!”

厨师没搭话。朱晓婷又说:“她要不是嫁给了现在这个丈夫,根本不可能办什么企业!她没守几年寡,就又结婚了。孩子也不姓郝了,改姓管了。”

厨师把一块瘦肉放在菜墩上,开始熟练地切起肉来。

朱晓婷看着厨师的手上上下下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仿佛那刀切在了自己的身上。

“行了行了!做什么菜啊,切这么一大块!”她扒拉了一下厨师的袖子。

厨师默默停了手,把剩下的肉又收了起来。

朱晓婷满意地点头,接着说道:“我估计这也就是因为刘润琴生的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我们家老太太肯定抢回来自己带,怎么可能让她改姓!”

厨师手里的刀,“喀啷”一声,掉在了菜墩上。

“你小心点!这可是刀!”朱晓婷埋怨道。

“你嫂子叫刘润琴?”厨师第一次抬起头,看着朱晓婷。

“对啊,你认识她?”

“她之前的男人,是不是叫郝建民?”厨师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对啊,我老公叫郝建军,他们是哥俩,你在我这上班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吗?”朱晓婷觉得很奇怪。

“我……之前不知道。她自己办了企业啊?”厨师喃喃自语。

“你怎么认识她?”朱晓婷感兴趣了。

“我原来也在市里上班,认识。”厨师重新低下头,忙乎起来。任朱晓婷再问什么,她都不再接口了。

03

第二天朱晓婷走进刘润琴办公室的时候,刘润琴刚从管思弦的家长会回来。老师在会上说,管思弦只要保持现在的成绩,绝对有希望考上北大。

刘润琴的心情正好,一见到朱晓婷,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朱晓婷赶紧说:“嫂子,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我带个人来见你。”她站在门口,身后露出一张凄惶的脸。

“你是?”刘润琴站起身。

那张脸从朱晓婷身后走出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我们那的厨子,你昨天不是见过吗?她说认识你,让我带她来见你。”朱晓婷介绍道。

“我们应该不认识。”刘润琴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让她心里非常不安。

“你可能忘了。”那张凄惶的脸发出的声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坐下聊吧。”朱晓婷拽出一把椅子,自己先坐了下来。

那个厨师小声说道:“园长,我们单独聊会,你忙你的吧。”

朱晓婷听了脸上讪讪的:“有什么秘密,还不让我听呀。”她见刘润琴愣在原地,并不挽留自己,就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

刘润琴看着面前这个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除了昨天在幼儿园,以前还在哪里见过。

对方开了口:“别想了,你没见过我,我其实也没见过你。但是我认识你十七年了。”

刘润琴听见这话,猜想这位应该也是原来宏安的职工。可是,为什么说她也没有见过自己呢?

那人坐在朱晓婷拉出的椅子上,脱下了棉手套,又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说道:“给我倒杯水吧?”

刘润琴才晃过神来,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自己也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

那人小心地喝了一小口热水,转头看了看办公室内的装潢,点着头说:“你也算熬出来了。”

“你是谁呀?”刘润琴耐着性子问。

“我叫黄素梅,我老公叫刘德根。我今年四十三岁,你多大了?”对方问。

刘润琴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了。哪有两个陌生人坐下来先交换年龄的?这个人想干嘛?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刘润琴拒绝回答对方的提问。

“你应该比我小。我生孩子那年,其实已经是第五次怀孕了。前面几次孩子都没有活下来,如果那次再不成功,我都想自杀了。”对方自顾自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润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有点想喊人了,萝卜和花玲应该都在隔壁办公室。

“还好,那次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来了,还是个男孩。全家别提多高兴了。”那人又喝了一口水,“我儿子叫刘润楠,是家里长辈起的。其实从我第一次怀孕,就起好了这个名字了,只不过等了五六年,这个名字才用上。”她似乎很伤心,用手抹了抹眼角。

“黄素梅,是吧?”刘润琴站起身,“我不知道你来有什么目的,我很忙,你出去吧。”

“可是,孩子不到一岁,就病了。”对方仿佛没听见逐客令,还在絮叨着自己的故事,“发烧,老发烧。鼻子流血,脖子上还鼓大包。我们跑了好几个医院,最后查出来是白血病。”

刘润琴看着眼前的女人,说不出赶她走的话。

“医生说,要想救孩子,最好就做骨髓移植。我们打算再生一个孩子,不光是为了给儿子配型,也是想……万一救不活了,我们至少还有个孩子在身边。”那人说完惨笑了一下。

“可是儿子的病比较急,等我再生一个孩子,怕等不起了。我也怕再生一个,万一中途又流产了呢……后来大夫说,要不先检查一下父母,如果配型成功,父母移植骨髓也可以试试。”

那人说完就停住了,好像想不起来故事的后半段了,只是坐在那发呆。

刘润琴听入了神,不自觉地开口问:“后来呢?”问完就有点后悔,昨天朱晓婷明明说过,这个女人的大儿子没有救活。

那人好像恢复了记忆,她的声音有点哑:“后来……”

刘润琴把水杯推向她:“喝点水吧。”

那人手握住杯子,可是并没有拿起来。她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提高声音说道:“后来就没成功。孩子死了。”

刘润琴的心沉下去了。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由母亲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心疼得想哭。这个黄素梅,当年经历了多少痛苦,刘润琴不敢想象。

“那你今天来,是有什么困难找我帮忙?”自从自己的企业做大之后,找刘润琴赞助捐钱的人数不胜数。她已经习惯了,只是有点埋怨起朱晓婷,难道是她在利用厨师,变相跟自己要钱?

那人却苦笑一声:“找你帮忙?我倒是想找你帮忙,可是已经晚了啊!”

刘润琴心里一阵难受,是啊,孩子都没了,还能帮什么忙呢。在孩子的生命面前,金钱对父母来说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了吧。如果现在有人要刘润琴倾其所有,换取管思弦的生命,刘润琴不会皱一下眉头。钱财算什么,命也尽管拿去,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刘润琴的眼圈都红了。她同情地看着对方,却忽然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也有同情。不对,不是同情,而是……怜悯。

刘润琴的心一下子缩紧了。她忽然有一种大事不好的预感。

从郝建民出车祸那一天起,她好像练就了一个本事——无视在平静中可能已经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所以每次生命中出现挫折困难——或是管肃离世,或是织带厂九死一生,她都感觉像被命运的大棒狠狠地砸了头,惊慌失措。可是,也正是因为无视危险,才能无所畏惧。所以她宁愿闭着眼睛勇往直前,也不想像一头患得患失的母鹿那样,总是担心前方有饥饿的狮子在埋伏。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心中关闭的预警雷达突然间全部打开。她几乎能够听到脑海中已经响起了警笛声。

是什么样的危险,让自己这样喘不过气?

这个人究竟是谁?她会改变我拥有的什么吗?


连载小说 目录

不思华年 第一章 瞎子的预言

不思华年 第二章 借个儿子救命

不思华年 第三章 孩子像我

不思华年 第四章 孩子是我的

不思华年 第五章 两个B在一起是2B

不思华年 第六章 跟你一样

不思华年 第七章 天下太平个屁

不思华年 第八章 衣服上有个洞

不思华年 第九章 红绒绳

不思华年 第十章 江荣容

不思华年 第十一章 红梅花儿开

不思华年 第十二章 死马当活马医

不思华年 第十三章 我不是装糊涂

不思华年 第十四章 白萝卜红萝卜

不思华年 第十五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思华年 第十六章 你个王八蛋

不思华年 第十七章 之前的事不计较

不思华年 第十八章 窗户上有眼睛

不思华年 第十九章 我干了您随意

不思华年 第二十章 爸爸没有不想你

不思华年 第二十一章 亲戚或余悲

不思华年 第二十二章 我觉得你这人很地道

不思华年 第二十三章 你是慈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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