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苔放花儿了

“姐，咱们一起去抽蒜苔去吧？南乡的蒜苔又放花儿了。”邻居妹子刚吃过午饭来喊我。

“好啊，去呗！”我本来也就准备着去呢，正好有了做伴的。

我们这里是大蒜之乡，好多包地大户都种植大蒜。但由于蒜苔大量上市时，有诸多限制，所以蒜苔的价钱总也不高。包地户种植大蒜最少是几十亩，有的甚至几百亩。比如一斤蒜苔收一块钱一斤，抽蒜苔的人工费就要五六角，还要管饭，过称，杂七杂八算下来，蒜苔的价格和各种费用不相上下，卖了蒜苔也等于白忙活。所以，这几年蒜苔大量上市时节，如果蒜苔的价格不景气，包地大户也就只有忍痛割爱，喊大量的人员去地里抽蒜苔，谁抽谁要。因为蒜是贱东西，你不把蒜苔抽出来影响大蒜的生长，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我也是大蒜窝里出来的人，知道种蒜的辛苦。种植打蒜时，蹲在地里一会儿一挪，一会儿时间就让你腰酸腿疼。那个姿势时间久了，站起来路都走不稳，以前在家，到了每年的种蒜时候，还没开始进地就感觉到怕得慌。还有抽蒜苔，挖蒜，没有一样是轻松的。

种蒜来不得半点虚假，你对它好，它还你实在。大蒜就是喝肥喝水的大肚汉，只有水肥充足，长出来的大蒜才肥硕壮大。如果偷工减料，就像我菜园子里种的那几颗，明明种进去的蒜种是鼓嘟嘟的大个子，可是到了收获季节，它良好的基因突变，长出来就有些贼眉鼠眼，像弹珠似的，可惜了它娘老子的体型，标准就是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我开着三轮车，带了邻家妹子，准备了抽蒜苔的尼龙袋子，就往离我们五六里地的大蒜基地而去。

虽然已经解封了，到处还是封控时候留下来的痕迹，几个路口仍旧堵得死死的，我们只得又多绕了几里路。这几天降温，风凉凉的，又到了杨絮飘舞的季节，空中随处可见飘舞的花絮。小麦已经长出长长的麦穗，只是还没有真正结出果实，在风中无忧无虑地摇拽着，好像在对来来往往的路人频频点头。

终于走到了地方，放眼望去，整坡地都是种植的大蒜，不用特意去嗅，就空气里到处都散发出来大蒜的辛辣气息。蒜地里已经来了好多抽蒜苔的人，花花绿绿的服饰点缀在绿色的海洋里，像一副生动的水彩画，色彩斑斓。置身广阔的田地里，能真实的体会出天地的博大宽广，更能感觉到人的渺小，就像地上的蝼蚁一般来来往往，在自己的世界里匆匆忙碌着。

蒜苔到了采收季节，已经弯下脑袋，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着，好像在对我们说，快点来吧，我们早就等着你们呢！

包地的蒜农看见我们，显得分外地热情，忙着给我们找好了位置，又回头指挥来往抽蒜苔的车辆存放之处。地头的一辆小红三轮上坐着一个老头在吸烟，看打扮也像是从城里赶过来的。他看到包地的蒜农走到身边，噗地吐出了一个大烟圈，手指头夹住了烟卷，说道：“你让我喊人来抽蒜苔，这两天我可真没少给你领人啊，你看看那边几个低着头抽蒜苔的可都是我给你领来的。”包地的蒜农连忙掏出烟卷，热情地递过去，已示感谢。

看着这些，我的鼻子忽然酸酸的。作为农家女，我体会过这种地的辛苦，虽然这些包地大户很少自己亲自种植，大多都是掏钱雇人。但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蒜苔，毕竟有无数艰辛和高额的成本才能有所收获，现在免费让人抽，还带着巴结的样子，真的是让人心里不好受。

我毕竟还是俗人，没有太过高尚的境界，这样悲天怜人的念头也一闪就过去了。免费，是这个世界上最爽的事，我们自然也不免俗，要不就被人看成傻子了。谁抽谁得，我们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你看每个人脸上的花就知道多少人喜欢这样的不劳之获的事。不过，换句话说，按现在形势来说，我们这些免费来抽蒜苔的人来说，对于蒜农也算是间接的帮助，抽着蒜苔，我对良心上有些愧疚的我说道。

抽！抽！抽！

一会儿的时间我们就都抽了小半袋，有二三十斤的样子。虽然我们都是弯一会儿腰，就直起来休息一下，但还是感觉腰都快折了，抽蒜苔也不是个好活计。我的腰又不敢长时间这样，于是我们也就停止，满载而归了。

走到地头的时候，包地蒜农还在地头，看见我们出来，说道：“明天再来吧！”呵呵，适可而止吧，有吃的就知足了，谁抽那么多干什么，难道回家还炒蒜苔，熬蒜苔，蒸蒜苔，卤蒜苔不成，我们笑笑，也就走过去了。

地之间的小路上，有像我们这样满脸欢喜回家的人，有拿着袋子一脸急切往地里奔走的人，更有无数车辆来往交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