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块月饼
接通母亲的电话,她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声音一同抵达:“三妹呀!你小弟家刚生个大胖姑娘,母女平安,太好了,这回,我们这个大家庭可有十个孩子了。”
母亲喜极而泣,“妈!你干什么要哭呢?我交待一下手上的事,明天来昆明给你们帮忙。”
“好好好,我是高兴的!”母亲在电话那头说。
我知道母亲的辛酸,如今人们稀罕闺女了,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我的母亲可没那么幸运,在她生下大姐和二姐之后,我的到来,更给母亲添了新愁。尚在襁褓中的我被母亲决定给别人家抱养了。父亲的不舍,我乖巧白胖俊秀的模样,都没挡住母亲的决心。
只是在我被抱走之后,母亲立即后悔了,可是一想到家里条件不好,将来养育孩子的艰难,母亲要抱回我的脚步又踟蹰了。
煎熬了三天之后,父亲陪着母亲,陪上笑脸,陪上礼物,抱回了被送走三天的我。
在农村,家里没个男孩,出门是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母亲受的委屈和嘲讽,更坚定了她要儿子的决心,后来,我又有了两个弟弟。
在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土里刨食的农村,养活五个孩子谈何容易!父亲母亲每天超负荷劳作,巴不得田里地里的庄稼蔬菜一年可以长出四茬,仿佛只有那样,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才能填饱饥肠,学费书本费一家大小的吃穿用度才有着落。
日子在捉襟见肘中一天天过去,我们姐弟五个一天天长大。父母拼尽全力,只能保证一家人的温饱,除了学费,其它的一切花销都被精减压缩,一切除了温饱之外的念想都是奢侈,成了不可企及的妄想。
我们的作业本,通常是用铅笔写过之后,再用橡皮擦去,再写一遍,可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取得好成绩。
父亲卖了新打的谷子,换来钱给我们交新学期的学费。在父亲把一沓零钱递给母亲之后,他放下盛谷子的空篮子,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着红纸的月饼,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母亲脸上的愠色慢慢褪去,她悄悄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父母张罗着在院子里摆上田里地头产的时鲜果蔬,那块盛装的月饼被郑重地放在桌子中间,我们在父亲操持的仪式中拜月神,眼里见的,心里惦记的只有那块月饼……
父亲小心的把月饼切成均匀等分的八块,分给我们一人一块。七个人,还剩下一块。两个弟弟狼吞虎咽吞下了他们的那份月饼,咽着口水觊觎着那块剩下的月饼。父亲说,这剩下的一块,要作为奖励,奖给这一年中最努力最上进成绩最好的人。
大姐温顺懂事,不但家里家外帮父母干活分担家务,照顾弟弟妹妹,学习也毫不松懈,常常是第一名,在弟弟妹妹们艳羨的目光中,父亲把第八块月饼给了她。
姐姐得到的那块月饼,被姐弟五个人一人一小口分着吃。往事像一朵朵开在记忆中的花儿,温暖明亮。大弟弟咬大口的狡黠,小弟弟不满的抗议,姐姐谦让的劝和,父亲殷切的希望,母亲谆谆的教诲……仿佛就在眼前。
每年我们家都有八块月饼,第八块,都是奖励给了孩子们,今年是大弟弟,明年是二姐,小弟,我……最该得到奖励的父母亲,却一次也没有过。
父亲母亲的腰在常年的劳作中弯成了一张弓,我们五个孩子被这张弓满弦发射,向着更高远广阔的世界飞去。
为了缓解家庭的压力,两个姐姐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报考了师范学校,毕业后接力父母,负担起了弟弟们的学费。两个弟弟不负众望,都考上了大学,学业有成后留在昆明发展,经过一番努力,在昆明开设了自己的公司,娶妻生子,安居乐业。
记忆中的月饼温情而甜蜜,对于我们五个孩子,那第八块月饼,是一种激励,更是一个努力的目标,清晰可见,触手可及。第八块月饼,是温暖,是爱,是感动,是希望……
如今我们姐弟五个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可是,我们都有月饼情结,在心里挥之不去。
由两个弟弟投资,我们在宣威开设了自己的月饼作坊,我们家有了吃不完的月饼。
选用得天独厚的宣威火腿作主陷料,自炼猪油,佐以从农户手中收购的蜂蜜,从发酵到新鲜出炉,全程采用传统手工技艺,匠心制作,料好饼才好。那酥脆的外皮,可口的馅料,恰如岁月对每份努力的回馈,醇甘厚味,齿颊留香。
今宵月明人尽望,家家团圆话秋思 。把酒青天,
彩云小农火腿月饼,中秋佳节,与你共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