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年回娘家（5）杂记

01

早上七点多，娘来电话：＂在下雨，今天你还来吗？＂

推窗而望，天飘着绵绵细雨。犹豫三秒后回复娘：＂来！＂

湿漉漉的空气里喧闹着仲春热烈的气息，雨水滋润着万物滋润着春。这样的日子，宅在家里，那是对春的疏忽和浪费。

回娘家，去看看爹娘，也去看看他们滋滋吐着令人欢喜的盎然绿意的菜园，那是一片比花儿更耐看的风景。

娘说：＂你来的话，我去买点菜。＂

我说：＂不要去买！下雨天你不要出门了，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我带点五花肉和黑鱼片来。＂

娘说：＂好好，知道了。＂

10点左右到娘家，下午上班的弟弟在厨房里忙碌。煤气灶上，一只锅里在炖腌笃鲜，一只锅里在炒蒜苗肉丝，灶台上放着一盆已经炒好的白条虾。

我的个娘，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差不多每周一次回娘家的频率，但她依然把我当成客人。随她顺她，不尽意她不称心，那么就成就她的称心。

中饭时我吃了不少虾，拼命夸赞蒜苗嫩腌笃鲜真好吃。

02

饭后，我要洗碗，娘一如往常手一挥：＂你不要动，要弄脏衣服的，我来洗！＂

不听，脱了外套，围上围裙，洗碗！当初未嫁时，洗碗几乎是我的专职。岁月变迁，我成了娘的客人！回头想想，我不也是这样待闺女的么？闺女常说我像极了我的娘。大约每一个闺女做了娘之后，都会像她的娘一样的吧。

03

饭后，爹午休。我和娘坐在一旁边看电视边聊天。

不久，爹呼噜声起。

娘说：＂你爹呼噜声这么响，待会儿问他：＇你有没有睡着？＇他肯定说：＇没有！＇＂

＂谁说我睡着了？你们叽哩咕噜讲话，我都听见的。＂爹说。

我笑：＂幸亏没有讲你坏话。＂

在文学作品中，＂呼噜声＂似乎是＂睡着了＂的代名词，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年纪，两者并不等同了？

04

爹躺了一会后，问娘：＂阿在下雨了？＂

娘说：＂你想干吗？在下！＂

爹说：＂不下雨么，我要起来做生活了，我的生活要来不及了。＂

娘说：＂又没有人分配给你任务，有啥来不及？＂

爹说：＂接下去天气一好，我生活多了，不抓紧做来不及的。＂

我说：＂来不及么就来不及，一直叫你们少种点少种点，从来都不听的！这把年纪了做得吃力煞，犯得着吗？＂

爹说：＂做得动，总归要做的，荡来荡去白相有啥劲？＂

勤谨人的生活，懒惰人永远看不懂。

好吧，你们喜欢咋样就咋样，＂做得动＂当是大福！只是看到你们喘着粗气或托着直不起的腰时，做子女的心有戚戚。

05

雨停。娘带我去菜园。

娘说，这阶段没啥菜。

可是，我明明看见菜园里一片错落有致的绿意，大蒜、韭菜、莴苣笋、生菜、小青菜、多头菜……

可是娘说，大蒜、韭菜都太老了，小青菜好像有点苦滋滋，多头菜长得不好，只有莴笋和生菜还好吃。

在娘的心里，她的闺女应该吃她种的最嫩最好的菜。

06

公交车就在娘家屋后的河对岸，步行2分钟而已。

我对娘说：＂今天东西少，你不要送我了。＂

娘说：＂哦。＂

待我上车坐定，回头一望，娘在屋后望向我这边，佝偻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