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第九章
想来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回家了,正好这个星期也没有约谁玩,于是星期五下午放学之后我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趟。带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两本书、一个耳机。一路上背着书包的人很多,全部在往公交车站赶,有的人都跑了起来 。我知道现在这个点已经很多人了,不需要跑了,肯定没座位的。
走到公交车站时,已经有将近一百人的长队了。几个带着志愿者袖章的大学生拉着一条长长的红线在那里站着,人群有序的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要知道,这一站已经是起点站了,大概每十分钟发一趟车。不一会儿,车来了,刚才有序的队伍一下子乱了起来,许多人在门口拼命的往上挤。其中还有一个老太婆将双手展开,前膝下蹲,像表演大鹏展翅一样生怕别人跟她抢,可是她身边并没人跟她抢。
这一辆车满满的装了四五十人,然后匆匆的开走了,像害怕这疯狂的人群一般。我没有坐上这辆车,再回头看身后时,队伍比我刚才来时看到的更长了。我感觉到有些奇怪,平时学校也没看见过这么多人,怎么每到星期五下午人这么多,还不算上外地的学生。第二辆车来的时候,我勉强在最后几个人当中上去了。
我抓住一个座位上的把手,事实上根本不需要抓,车上挤的已经没有什么空间了。我面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她有时望着窗外有时看着手机,而我则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欣赏着她的美丽。一个小时之后,车上的人渐渐下空了,我终于有了位子坐。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到终点站,到了终点站我还要再转一辆车才能到家,漫长的路程,仅仅在一个城市而已,坐车竟然要三个小时。
我在位置上坐了没多久,一个手臂断了一半的乞讨者上了车。他肩上背着扩音器,手上拿着几张别人给他的钱。天气已经有一点冷了,而他依然穿着短袖,可能是为了别人看见他的残疾吧。接着音乐响起了,前奏我听起来很熟系,但不知道是什么歌。直到他唱了好几句,我才想起来这是伍佰的《突然的自我》。
原来听这首歌一直没有太多的感觉,这下却莫名的打动了我,我从中听到了一丝潇洒的感觉,还有一丝无奈。我身上并没有带钱,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下一站,他下车了。我望着窗外发呆,窗外的树上的叶子一片片的飘落下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到了家。我没有按门铃,而是猛的用手敲门让爸妈知道是我回来了。老妈匆匆的跑来开门,饭已经做好了,老爸在桌上放了两瓶啤酒等着我。老实说,在我上大学之前,家里的氛围并不是这样的,我和老爸的关系也并不那么好,或者说很少说话。
“在学校学习怎么样?我对你的要求不高,每门考及格就行了。”老爸笑着说。
“还可以。”事实上因为我前半学期没怎么上课,除了点名成绩不好,上课内容基本不会,期末考试估计会挂一片红灯。
“那就行,你爸我当年没有读大学,现在十分后悔。你一定要好好用心读书。”我心想现在什么时代了,不读书会赚钱的多的是。
“好的。”我说,并不想引起什么争吵。
“在学校里生活还习惯吧,一个人要把自己收拾干净,注意饮食不要熬夜。”老妈说,每次回家迎接我的都是这一套说辞。
“好的。”我将啤酒倒在杯子里,举起来和老爸碰了一下。
“你看你光读书不锻炼,身上一点肌肉也没有。”说着老爸把外套一脱,将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展示给我看,我有点无语。
“好了好了,把衣服穿上。”老妈拍了拍他的手。
“生活费有点不够,每个月能不能给我再加一点。”我平静的说。
“现在挣钱不容易,你在学校不要乱花钱。等你毕业出来工作就知道了,你有本事就要自己挣不要找我们要。”老爸很直接的拒绝了我。
我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迄今为止我已经在这个房间住了十几年,可几个星期不见都感觉有些陌生了。老妈把房间收拾的很整洁,我在自己的书柜前站了一会儿,想起我高中时候不好好学习天天上课看课外书。书柜里整整齐齐摆的全是高中时候买的课外书,教课书高考一结束就在学校全撕了并从窗户扔了下去。我呆呆了看了一下面前第二层的书,被三毛、村上春树、马尔克斯占满了。
突然我听到了开门声,老妈进来往桌子上放了几张一百的然后对我说别让老爸知道了。我点点头,然后她把门带好出去了。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熟系的孤独感。那是学生时期每个暑假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感觉,窗外的天空蓝的发亮,云层白的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我拿起那把很旧的吉他,吉他的弦已经全锈了。那是初中毕业时买的第一把吉他,自己每天高兴的乱弹,弹了一年虽然什么也不会但热情一点不减。后来跟着吉他老师学了很久,现在虽然很厉害了,但当时那种新鲜感和热情早已退却了。我慢慢的弹唱起朴树的且听风吟,那也是村上春树第一本小说的名字。
弹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累了。刚把吉他放下的时候,孙梦颖给我发了一个消息,问我晚上能不能一起出来走走。我拍了下自己脑袋觉得有些可惜,并告诉她不好意思今天我回家了不能陪她。她说没关系,隔着屏幕我感受到她好像不太开心,当然也许只是我自己瞎猜。但懊恼了一会,我又全然将这件事情忘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带上了耳机。高三的时候每天晚上只有带上耳机我才能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总是发现耳机还在响着。上大学以后我不再带耳机睡觉,因为那样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耳朵会非常疼。
星期六上午我去家附近的理发店剪了头发,老板热情的问我要不要做一个牛逼一点的发型。我说不用,剪短就行了。高中的时候不让男生留长发,每个星期学校都要搞检查。偏巧那个时候的头发还有一点点长,就在检查合格的边缘徘徊。现在没人再管自己的头发了,反而剪的更勤了,人这东西真是奇怪。
下午一个人步行去了最近的电影院,电影院的位置因为不在繁华的位置,生意比较冷清。可我莫名的喜欢这种氛围,感觉电影专门为我一个人放映,而且旁边没有任何交谈声和手机的声音。看完了电影出来时天还很亮,很想再看一场,可是发现没有什么好电影了,于是在旁边的烧烤店点了些东西吃,外加几瓶啤酒。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吃不下了,于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我拿起手机找孙梦颖聊天,她一开始没有回我,于是我又找杨欣聊。虽然杨欣回的很快,可是跟她聊天依旧没什么意思,问她一句她答一句,没有任何想法。过了好一会儿孙梦颖回我了,她说刚刚和吴雨晴一起吃饭去了。和孙梦颖一起聊了很长时间,我感觉到很愉快,虽然我们并没有聊到任何感情的话题。
晚上睡觉前我望向窗外,不知为何夜晚的城市看上去总是比白天多些空旷感,还带着一点点寂寥。我感受到了一种纯净的美,同时内心在隐隐的痛。我总是在某一刻突然的觉得人生是件奇怪的事,它像假的可是却又是真的,令我有些恍惚。为什么我作为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作为其他任何一种东西活在世界上呢?
我不再想这是为什么,倒在床上听歌睡着了。第二天起来耳朵有点疼,却不再想着烦恼的事了,继续活下去就行了,不论如何。于是我平静的收拾好了东西,离开家返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