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些故事伴着老酒 第十壶/第1杯
摄影/文字：诺尘
第十壶
路口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总会有许多的不期而遇。
巧合吗？
或许吧。
可也或许是因为我们都习惯了在这条路上的行进方式。
不期是不预期。
却不是，不期待。
第1杯
在我认识秋子的时候，秋子和小溪分开已经三年有余。那时的秋子除了感情外，一切都透着不合年龄的老成，也可以说是陈旧，要不是秋子和我讲了这么多他的故事，知道他也是一步步走到如今，我当真觉得他是从上个世纪一跃而来的。
秋子拒绝了一切新鲜的、年轻的生活方式，不逛夜店、不逛酒吧、按时作息、网络白痴。生活中用的东西也是十分的简单，我和秋子都是做不到断舍离的人。然而不一样的是，我属于不舍，而秋子属于难舍。我是新旧交替的比较快，东西越来越多却不舍丢弃。而秋子却是极少添置新物，东西少得可怜，舍掉便无物可用，自是难舍。
以手机为例，在触屏手机风靡的时代，秋子却一直是用着一个被时代淘汰了很久的砖头式手机。基本除了打电话外，再无任何功能。当然还有短信，但是在这个微信成了大众最常用的联络方式后，短信早已难有用处。
最后还是在我多次的劝说下，外加上秋子实在发现没有微信，确实有些工作很难及时得到通知。不得已终于添置了一个手机，因为秋子原来的手机卡和那个手机一个年龄，自然放不进新的手机内，我劝说秋子去补张卡，可秋子却不愿，而是去办了张新卡。
秋子还是始终带着那个手机，其实无甚作用，但他却不嫌累赘。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些事物成了习惯也便抛不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手机和手机卡是当年他和小溪一起买的，那张手机卡里存了很多他和小溪的短信（那时的手机短信还是存在SIM卡里），他是怕补完卡之后那些短信再难找见，虽说不会，但秋子却不愿冒险。
转眼又是一年盛夏时节，这时的我认识秋子已经两年。刚认识他时我大学刚毕业，而今却也已经工作有一年多的时间，工作后发现自己的圈子急剧缩小，和之前的朋友都联系甚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应对的圈层。但这里面秋子却是个例外，我们总是约着一起打球，吃饭，喝酒，外加说着彼此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我们知道彼此太多的故事，早已视彼此为知己，所以心里总会有种莫名的信任。
这一天，秋子去外省做一场国内高校篮球比赛的裁判刚刚回来，我去为他接风，当然只是借口而已，那段时间工作烦乱，就是想找个人吐槽，秋子总是最合适的对象。
在车站接到他，回到宿舍卸下行李，我们便开始前往平常熟识的一家小馆。
一路上，秋子和我聊着这次比赛中的见闻，对国内高校联赛并不感兴趣的我只是应付的在听。
就在我专心走路、随口哼哈的时候，突然秋子闭口不再言语，我本以为是秋子看出了我在应付，正想开个玩笑缓解下时，却发现秋子站在旁边，愣愣地看着对面。
我拍了他一下肩膀。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没事，刚才看到一个人，很像小溪。”秋子挠挠头。“今天是小溪生日，可能有些想她了。”
都说时间总会让人忘掉一个人，可总会有些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刷得越来越清晰，小溪于秋子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在这之后的秋子便不再兴致盎然，而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吃饭的时候变成了我在滔滔不绝的讲述我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而秋子却总是回应寥寥，简直便是刚才的翻版。
或许那个背影又勾起了秋子对小溪的想念吧，这让他心难旁顾。
当晚吃完饭后，秋子并未急着回宿舍，从饭馆出来后，说要自己四处转转，便向远处走去。
说是四处转转，其实秋子是有他想去的地方。每年小溪的生日他都会去小溪家楼下待一会儿，或许是一个执念吧，看不到人，在有回忆的地方驻足一会儿，起码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去怀念那些和小溪在一起的时候，也总能解解相思。
秋子慢慢的来到小溪家的楼下，五年里周围的场景多少有些变化，但于秋子而言，无论周遭如何改变，总是能在心里勾勒出原来的样子。秋子站在多年前经常等着小溪出来的位置上，想着那么多次在这里等她的场景，让秋子的回忆很甜蜜，现实很心酸，这两种感觉杂糅在一起，总会让他有些恍惚。
正在恍惚间，小溪家楼下的单元门突然开了，这让秋子心里一紧，但出来的并不是小溪。秋子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下。
秋子抬头，望了一下小溪家的窗口。可这一望，却让秋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秋子发现小溪家的灯竟然亮着。秋子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眼花后，心跳开始加快。
小溪家从未曾租出去，秋子几年来来过许多次，上面的灯从未亮过。如今灯亮着，也就意味着小溪的家有人回来了，可小溪家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再结合今天下午他看到的背影。
想到这，秋子迅速地跑了上去。
可是到了小溪家的门口，秋子抬手想要敲门时，却忽然停住了。秋子愣愣的望着这扇门，好似没了刚才跑上来的勇气。
毕竟时过境迁。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下子撞到了还在愣神的秋子。
门里的人看见门口有一个人，也是吓得叫了一声。
随后，空气都安静了。
门外的人和门里的人互相望着，都忘了说话。
开门的人正是小溪，转眼相隔了五年，终在此地又重逢。
此时秋子眼中的小溪，不似之前只是一个明朗的少女了，如今显得很雅致，曾经及腰的长发也剪短了许多现在只是过了肩，脸上也画了淡淡的妆。
而此时小溪眼中的秋子，却似未有太大变化，只是胖了许多。
两个人对望许久，仿佛想将时间望回去般，就回到几年前的模样。
终于，小溪缓过神来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不知道，就只是看你楼上灯亮着，便想上来看看。”秋子也一下回过神来。
“进来坐会儿吧。”说完，小溪把秋子让了进来，自己把手里的垃圾袋扔到门口，关上了门。
秋子进屋后，看着这个他曾经来过很多次的地方，一如既往，什么都没变。然而这种熟悉感在秋子心里却已然变得陌生，如今一望，竟如前生所见。
“这里还是老样子吧。”
屋里应该是刚刚被小溪收拾过，已经看不出来许久不住人的样子。
“嗯，距离上次离开，已经五年多了。”秋子的语气有点沧桑，似是配合了这种时间的相隔。
“随便坐吧。”小溪随手向屋里一指。
秋子来到客厅，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显得十分地拘谨。
小溪倒了两杯水端过来后，也坐在了沙发上。
“这几年过得好吗？”秋子问了一个很俗却也是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还好，刚开始出去时心里也是没底，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不过好在那面留学生比较多，大家相互照应，很快也就顺当了。”小溪淡淡的说着，语气波澜不惊，似乎是已经回答腻了这种问题。
“那就好，一直担心你自己在外面会照顾不好自己。”秋子扫了眼小溪的手，之后，拿起水杯准备喝一口水，似是想缓解一下心里的某种情绪。
“对了，还没祝贺你，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裁判证也考下来了。”小溪把话题转到了秋子身上。
“你怎么知道？”说这句话时，水杯还停留在秋子嘴边，让这句话显得有些空旷。
“嗯……听朋友说的。阿姨现在怎么样？”小溪似有些慌乱，忙又岔开了话题。
“走了三年多了。还是没能坚持多长时间。”提到母亲的死，不免让秋子又想起母亲住院期间所发生的事。
“我当时走的急，也没能去和她告个别。”听到秋子母亲的过世，小溪的眼神明显的暗了些，语气也沉了下来。曾几何时，小溪真的把秋子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一样。然而此时却不知如何表露悲切，只能述着遗憾。
“没事，她没怪你，就是走的时候挺想你的。”
两个人突然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五年的时间终是把两个人想对彼此说的话熬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挑拣哪句出来抛给对方。
“对了，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不过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以前弄错了，我的生日还得些日子。”
“哦，对，习惯记着是今天了，以为你是因为这个才特意回来的。”
“好不容易赶上休息，就想着回来看看，没特意挑日子。”
“那就始还得走，是吗？”
“过些日子就走。”
“哦。”
······
两个人就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回避了那些可以锥人心窝，催人泪下的想念与相思。
两个人越聊越感觉心酸，这本不该是他们该有的聊天方式，这种方式太过陌生。
聊天中间还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大段的沉默。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或许是想说的话却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末了，也就只剩再见还说得比较顺遂。
秋子在告辞前，终于问了一个他迟疑了很久的问题。
“看你手上戴着戒指，有男朋友了吧。”秋子坐下不久便看到了小溪左手中指带的戒指，这也让秋子许多想对小溪说的话再难出口。
小溪看看手上的戒指，抿着嘴笑了下。
“嗯，是啊。说不定还快结婚了呢。”听起来仿佛是一种机械式的回答。
“那，我走了，祝你幸福，不，一定会幸福。”
说罢，微翘嘴角，想给小溪一个老友般祝福的微笑，却不知在他的眼神里露出了浓浓的、化不开的愁。
门关上后，被一扇铁门隔住的两人都愣愣地站住了。
门外的秋子，手撑着楼梯的扶手，舍不得下去，脑袋里都是小溪的身影。他想敲门再回去，可理智却阻止了他。门口的声控灯灭了，可于秋子而言眼前的亮与暗似无区别，浮现的总是过往的画面。秋子心中明明有太多的话，有太多的感情想述给小溪，却终是如鲠在喉，难以言表。现实与梦境终是隔着无法触及的距离。
门里的小溪，看秋子走后，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摸了摸，摘了下去，却又有些不舍，就用力地握在了掌心。
时间冲不淡感情，却冲淡了感觉，让两个人真正察觉出了时间所加重的陌生。
五年的光景，改变不了容貌，改变不了声音，却总是会改变一些什么。
哪怕不舍，哪怕不愿，哪怕不甘。
90天无戒写作主题训练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