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

早晨公园里，一位妈妈带着儿子在散步锻炼身体。

小男孩跟在妈妈身后，妈妈温柔地叫他，“幺儿，加油，快一点。”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要叫我宝贝。”

“宝贝加油，快一点。”妈妈心平气和，很是耐烦，声音里都透露着笑意。小男孩听后，欢欢喜喜地哒哒哒跑向妈妈。

我走在他们前面，听完对话往身后看了他们一眼。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能感受到那种幸福温暖的氛围。

在我和那个男孩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有次生病了，屁股打完针以后疼得我走不了路，妈妈也不管我，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哭兮兮地要她抱，她也不理，而是眼神特别坚定地要我自己走。我就那么可怜巴巴地一瘸一拐跟着，眼泪掉个不停...按理说那个年纪的事情应该记不得了，可能因为那是我迄今唯一一次生病打针吧。

十多岁的时候，和妈妈去乡下老家办事。母女俩翻山越岭赶路，妈妈提着包袱，我尽管空着手，还是累得一直嘟着嘴皱眉，脚软无力。但我不敢叫妈妈背我一段路，所以只好抱怨个没完，不停地问她还有多久到。她在前面停下来看着我，也累得喘气，汗水顺着额头往脸上滴落，眼神依旧和从前一样坚定，“快了，前面那座山过了就到。”然后转身继续走。

她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一丝“希望”，委屈得眼泪直打转，也不想再吭声。一步一步磨着，每一步都十分费力。

傍晚时分，山里处处回响着鸟儿的啼归声。妈妈可能察觉到我是真的太累了，她停下来等我慢吞吞走到她身边，一边喘气，一边微微笑着。山间的风，令她耳边的发丝浮动，夕阳漫过她的脸，混合着汗水，她脸庞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她问我，“你听见没，有鸟儿在叫，是不是像在说′幺乖快点′~′幺乖快点′。”。

妈妈极少称呼我为“幺儿、幺乖”，也就是“宝贝”，她不善言辞，也羞于启齿。但她以这样的方式鼓励我，还是让我有了些许动力赶路。我问她这是什么鸟，她也不确定，支支吾吾说是画眉鸟，我就相信了。现在我知道，那是杜鹃鸟的声音，四声四声地叫，清脆嘹亮。

沉思的时候，公园里那对母子已经走到我前面。他们穿着深蓝色的母子装，一边快步走，一边互相打气。

“加油幺儿！”

“妈妈，叫我宝贝。”

“加油宝贝！”

小男孩不厌其烦地纠正妈妈的称呼，妈妈耐心的再重新说一遍，画面和谐美好。健康又鲜活的母子俩，一如盛夏清晨的阳光一般。

那个傍晚，山间里，夕阳下妈妈疲惫中又带有鼓励的笑容，是我记忆中她最美最温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