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二

还记得那次班上阶段测试，我拿到了第七名，脸上理所因当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比爱情更伟大的力量一样，甚至去她所在的班级偷偷看两眼……算了，这里就不谈她了，奴役我的那股激情早已散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落寞。

我提升了成绩，家里人当然很开心，他们整天在和其他人谈论我，就好像我拿了诺贝尔文学奖一样。我父亲，一个身材高大的秃顶男人，装腔作势的瘪着嘴，告诉我这是运气，不可骄傲，骄傲使人落后。但当那天半夜，我出来上厕所时，却听到我父亲在和他的朋友喝酒，尽吹牛说我怎么怎么厉害。

大人的反应是奇怪的，无论是当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这么感觉的。这一切不过就是我努力的结果吗？感觉在他们眼里这就是菩萨保佑了一样。小学老师给我带上的愚蠢，低能儿，无未来的帽子，在我认真学习的情况下，都显得那么单薄。

我初中的班主任是一个很有思想，不在意事物表面，聪慧且骄傲的中年男人，有一次放学前打扫卫生，他把我留了下来。

“郝伟，我想让你做我们班的副班长。”班主任盯着我的眼睛，布满皱纹的眼眶正对着我的眉毛，让我很不自然。

“啊？”我惊讶地叫了一声，但想起最近我近乎疯狂的姿态，终也释然。“潘老师，你觉得我有能力当副班长吗？”我不自信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看看好了，只要你肯努力，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潘老师瞪大眼睛，歪曲着嘴巴对我说，并且挥舞着他粗壮的手臂。

这给我的感觉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在宣布他的结论。这当然很好，只是……我不怎么适应别人承认我吧。

我低下头，继续拿起我的扫把，像微风刮起枯叶一样，慢悠悠的触碰着教室光滑的地面。

窗外不再明朗，橘黄的天空上飘絮着绯红的云彩，原来是夕阳。

不知道潘老师知不知道，他的一个随意的决定，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我压制的狂喜，终于在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爆发了。家人先是惊讶，然后不断夸奖我，认为这就是作为一个好孩子应有的表现。他们不断夹菜给我，让他们自我认为我的这次小小的成功有他们一份的努力。

这很好，回荡着浓郁的家庭氛围，父母夸奖孩子温馨的画面。这是我和他们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有的情况。不是说他们不爱我，只是，他们不喜欢成绩不好的孩子罢了。

他们告诉我成绩就是一切。

我还差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