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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这么怕?

2020-02-02  本文已影响0人  九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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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依然美丽,第二张外,都是近日武汉风景。

风茕子说她离开武汉去巴黎的时候,对这场疫情并没有太多了解,我信。

年前,我跟一个朋友聊天,朋友说,你要讲好卫生,多开开窗户,这病太可怕了!我居然问了一句,什么病?

朋友吃惊了。这么大事你不知道?你天天在网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我他妈的确不知道。我上网,只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些医疗类的文章,我基本自然屏蔽,我烦它们。那就像骑驴看不见驴一样。

朋友这样一说,我当然要去看看,但是看了,起初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我的生活一如既往,该上街上街,看见戴口罩的人也完全无感。我长这么大,就没戴过口罩。

变化出现在回家过年。

回家过年的时候,关于疫情的文章我已经看了不少。实在也不能不看,因为你打开网页,基本就是疫情疫情疫情。我那几天为了集卡抽奖,还下了更多APP,闲时就去刷五分钟、十分钟、一小时,好让自己增加些集卡次数。武汉武汉武汉,疫情疫情疫情,就这样雨打芭蕉,滚滚而来,我就像那片身不由己的芭蕉。

回到家,亲友们陆续过来,话没说几句,又是武汉武汉武汉,疫情疫情疫情。紧接着,跟大哥去两处房子贴春联,遇到的人也还是如此。大年三十如此,初一如此,以往的话题明显减少,这特么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

我们这据说已出现两例,后来看本地信息却是一例。大年三十我们又接到福利院的电话,说今年初一不要过去拜年了,什么时候可以去看老人,另行通知。所幸大妈也在管理员身边,只好电话里拜个年。

全世界似乎都处于高度紧张,高度戒备状态,我的变化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但是我初一返回之后,还是没那么紧张,就是大哥给我的口罩,我也没戴。

新年后的情形,大家都知道的,不但是武汉封了,我们也封了,各地都自觉封闭。不出门,不串亲戚,不聚会,戴口罩,已经不只是自保的措施,这也是一种道德,一种社会责任。一个人染病,就可能传染很多人,给家人给他人给社会给国家带来不可预测的灾难。

此时恰好朋友炎炎给我发来一段视频,那里面显示的一个喷嚏仿佛海啸一般,而且病菌会存留很久,这让我既恐惧又羞愧,口罩当然赶紧戴上了。我发誓以后就是普通感冒,也要赶紧给自己戴上口罩。

一个习惯的打破,不仅来自道德感,也来自恐惧,这让我越发自觉不自觉地去关注网上的各种消息。我因为关切武汉人此时的生活、心理,那些母子分离、夫妻情侣分离、孕期女子、患病家庭、一线医生的状况,还特意去一些网站、APP,关注了几个武汉圈子。

更多的消息涌来,大街上到处都是隔离,小区有人把守,路口有人站岗,连一些胡同口都堵上了泥土,我们仿佛进入了战争时代。这些东西无疑时时刻刻在影响着人的情绪。几天前,我曾经跟夏季说,不要看网页了,不要再讨论了,不看不说反而没那么大负担,但我其实是做不到的。

于是昨晚,我就发现了我的一个情况。

我出去散步的时候,天刚刚黑,大街上照旧车辆不多,行人稀少。但我每超过一个人,或者看到一个人迎面走来,就会下意识地拐出去,保持一定距离,甚至会暂时屏住呼吸。

我不信任任何人了,我对任何人都有了戒备心理,我想别人对我应如是。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一场疫病下来,让我开始觉得别人都不好,都可厌,或自闭了?这当然不是。新型肺炎会人传人,谁也不知道谁曾经接触过什么人,是不是可能带有病毒。

武汉那些人同样不可能都是传染源,但城封了(总觉得封城这个说法不好,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武汉回来的那些人也不可能都是传染源,但遇到了就要隔离。之所以要这样做,只是因为武汉是重灾区,他们是最有可能形成传播的人。

吃果子狸的,不只是广东人,卖野味吃野味的,不只是武汉华南海鲜市场,雷不一定劈中哪一个,病毒不在这发,也可能在那发,广东武汉,只是不幸被病毒踩中而已,他们其实也很无辜。人们是很善于混淆偶然性与必然性的,这当然也不能说广东武汉人,或去了广东武汉的人就不好。起初谁知道事会这么大,又有谁不想回家过个年。

我们是太怕了,我们也害怕踩中那个偶然。

这件事不由让我再次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非典的时候我就没这么怕?

有很多人说,这是因为他们那时候还小,但我却不小。我记得我那时候几乎就没感觉到恐慌,我的朋友们也是。我那时候特别喜欢交友、外出,整天仍旧跟朋友们聚在一起,胡吃海喝,就仿佛非典是别人家,或故事里的事。

我们都很少谈论。

到底为什么呢?是因为那时候特别胆大,也没有封城之类?我想不是的,这肯定是因为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

03年的时候,网络远没有现在这样发达,我们的手机也不是智能的,只能发发短信,打打电话,甚至有手机的比例也不是很大。

而现在,我们的信息是迅速的,铺天盖地的,每一个人足不出户,也能转瞬间天下事尽知。更何况这是一个自媒体时代,每一个风吹草动,就会变成自媒体的枪,甚至是所有人的枪。

2020年的世界,不是2003年的世界,它不仅是一个高度信息化的世界,也是一个人员高度流动,交通高度发达,大城市高度集中的世界。03年的非典,其实比这次疫情更加严重,更加可怕(得上一般就不能幸免),它之所以没有造成更大的恐慌,是因为我们那时不曾时时刻刻看到那些数据,听到那些声音,之所以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不但是因为它很快就放过了我们,还因为它不会形成现在这样的传播力度。

国家今天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的措施?那正是因为非典的经验(起源于广东,却爆发在北京),现在的状况。各地为什么会相继采取这样的措施?那不仅是因为受命,还因为自发。信息的迅速传达,也让每一个人自发,我们都知道了太多东西,是信息促发了更多的行动。

今年的疫情,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处理,当年的非典,如果出现在现在,只怕会出大乱子的,现在这情况,这反应,当然是好事。

但它也的确增加了恐慌。

人们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各种数据,各种消息,这是什么概念?各处封闭,街上没人,学校假期延长,单位假期延长,一人发热,全家隔离,一生发热,全校隔离,一家发热,全楼隔离,一人接触,好多人隔离,这是什么概念?时不时就听到病人的呻吟,隔离者恐怖的眼神,看到数据的上升,医生的崩溃,无数人的恐惧、抱怨,这是什么概念?

所有媒体都在大谈特谈,所有人都在大谈特谈,所有人都窝着家里,如同囚禁,所有人也都没日没夜看的说的想的发的都是这个,这又是什么概念?

信息在无限叠加,恐慌在无限叠加,人与人是可以互相传染的,恐慌也会,这是一场全国性的信息加强、恐慌叠加,你想它会到了什么倍数?我昨天晚上甚至看到一个远离疫区的女人说,她突然就抱着孩子大哭,特怕失去她的孩子。还有一个女人说,焦躁之下,她这些天每天都在跟丈夫吵架。人窝在家里,心无二用,这恐慌就只有越发扩大。

我们需要知情权,需要信息透明,需要信息高速,但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一把双刃剑,真话假话满天飞的时候,大众情绪相互传染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理性。恐慌是第二次瘟疫,这话是没错的,所以失措、失控的人们,也常常会抓住事件发展中的一些过失、漏洞大肆渲染,猛烈开火,不管真假,一律开火。我们需要排解,需要发泄。

有了那些事就全错吗?要知道,国家政府不是万能的,科学不是万能的,机构是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医生也一样。不是说有问题不能说,不该追究,而是不能以偏概全,非黑即白,无限扩大。他们总归是最可信任的,你不相信他们,不依赖他们,还能依赖谁?

一个家庭,一个父亲母亲,还不照样如此?有人居然在风茕子的文章下面留言说,都是做公号的,你朋友捐了十万,你才捐了36988,而武汉是你的城市——这叫什么话?你相信这样无脑的喷子会领导好这样一场大战吗?他不过就是个抡大棒的,从不会打自己,就是打别人,也打不到地方。

我最近因为这场疫情,又重温了加缪的《鼠疫》,他有些话现在读来更加触目惊心,发人深省。

“天灾人祸是人间常事,但是一旦降临,人们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在鼠疫和战争面前,人们总是不知所措。”

“仗是打不长的。”

想想我们是不是这样?是不是总过于乐观,没有准备?是不是总会存在一种典型的自慰心理?是不是总会把一切责任推给别人?是不是自己明明什么都不做,只在等待别人解决,也喋喋不休?谁做事谁就会有尾巴,这世上最好做的从来是挑剔党、反对党,不必负任何责任的人。

凭什么别人就该完美?凭什么医生就只该把你供为第一?他们也是生命,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也怕死,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说,不过是穿上白大褂的男女而已,他们中更有很多不过是穿上白大褂的孩子,就如同你或你家孩子。想想吧,这些一线的人,多不容易。

人一旦活着成了唯一,会变成什么东西?

如果某场疫情跟《鼠疫》里的时间那么久,会发生什么情况?

事件会篡改人的思维方式,囚禁会让人出逃,各种出逃,这简直是不敢想的事。

史铁生提到灾难,曾经说,人们可以选择对它的态度,那就是镇静,听从指挥和祈祷。我们现在的这场战争,恰是有人指挥的,而且调动的是全国之力,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难道不正是持以镇静,听从指挥,和祈祷?

祈祷什么?祈祷一切都按照科学和规律来,祈祷不知所措过去,战争进入有序阶段,期待更坏的结果不要发生,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祈祷我们自己,我们的家人朋友,我们的国家,我们所有的人,都平安幸福,都能很快回到正常的轨道,祈祷这样的事不要再次发生。

实际上任何疫病都有一个过程,都会从高峰期跌落,我们的努力,和事物的规律,都会帮助我们。这场疫情并不比前面的非典可怕,而我们现在所采取的,正是最好的措施。

所以停止过大的恐慌吧,更不要制造恐慌,每一个人都要做自己的英雄。这无疑是一场集体的遭遇,只希望这场疫情过后,我们不要遗忘,不要又重复以前的狂欢,又陷入新的狂欢,又去寻找补偿性的狂欢。

我们不是为了隔离而隔离,而是为救人性命。我们不要为了提供情况而提供情况,而是要给人提醒,给人援救。我们是英雄也不是英雄,我们所做的只是为我们自己。这件事并没有中间地带,我们是同舟共济。

“威胁欢乐的东西始终存在。”这是我们必须牢记的。

“任何人都克制不了去判别人的刑。”这是我们必须警惕的。

人人都是制造者,也是受害者,我们都在这荒谬的世界生活过,也都在这短短十七年里经历了两次大的荒谬,这一点就更不可忘却。

历史的长河里,我们来来回回,从没有真正赢过,为什么?封城其实是人为的封城,自为的封城,每一座围城该堵防的其实并不只是外来人——这恐怕才是我们真正该恐慌的地方。

听,密集的枪声一直在响。

文/九鸦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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