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肥爸
想花点时间来好好写写我憨厚可爱的肥爸,我妈在我的文章里出现的比较多。很少写关于我爸的事,不是因为更爱我妈,而是年纪渐长,女孩子家家难免很多心事都只会跟妈妈讲,于是越长大爸爸就成了自己越来越忽视的角色!不是我不爱他,对于这个给了我一半基因的男人,对于这个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对于这个养育我23年的老男人,我有着深深的眷恋之情!而我似乎从未表达过我对他的爱!
我爸出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那会还没有发福。看我现在的长相就知道我爸年轻时一定很帅(偷笑,自恋狂),我妈17岁那年搬到我爸居住的村子。那个年代结婚都是通过媒人相亲。我妈年轻时泼辣大胆,又是家里的老大,做事干练果断,经济不富裕的年代里我妈是干农活的好手。我爸其实也一直憨厚老实。很自然的20岁那年,我爸我妈通过别人做媒相识了,后来我问我妈:“妈,你和爸认识之后呢?有没有谈恋爱啊?”母上大人说:“谈屁的恋爱啊,穷的要死还有功夫谈恋爱,今天你去我家插秧,明天我去你家种稻谷,你来我往的不就好上了!”(哈哈哈,好纯粹的戏码)。就这样,认识一年,在互相帮忙干农活里建立了感情,我爸妈就结婚了,22岁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就出生了!
其实我爸妈到底有没有谈恋爱还有待商榷!听我小姨说(我爸妈刚认识那会,小姨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那会我爸是讲段子的老手,三头两头跑到我外公家给他们讲野史,从尧舜禹讲到秦始皇,从成吉思汗讲到努尔哈赤,每晚都屁颠屁颠地到外公家开讲逗我妈开心!我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嫁给了我爸!结婚那天晚上我妈看着我爸买的衣柜好像不对劲,是刮了道痕还是破了个洞什么的,具体我已无从得知。我妈嗔怒着问我爸怎么回事,说好的日本进口家具呢?话说我爸年轻那会也是个会哄女孩子的小兔崽子!(憨笑)。就这样,我妈就这样被忽悠着嫁给我爸了!
听我妈说我爸年轻那会,爱打麻将,那时候家里穷,靠种田为生,三年抱了两孩子,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可我爸迷上打牌,常常打牌打的不着家。为这事,我妈没少跟我爸生气,三头两头吵架。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吵完了,又睡到一张床上去了,谁不理谁,我妈是个倔脾气,要我爸惹她生气,我妈准不理他!深夜里,两人各自揣着心事睡不着的时候,睁着眼,我爸拉着我妈瞎扯,我妈不理他,我爸还一直讲一直讲,最后只得我妈妥协,噗嗤一笑也就化解了所有的尴尬,隔天里又是该干嘛干嘛!彼此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过总有意外,若在农忙的时候,我爸不给我妈帮忙还跑去打牌的话,那下场可就惨不忍睹了!我妈那暴脾气一上来,跑到爸爸打牌的地方,直接把牌桌给掀了!唬得和我爸一起打牌的叔叔婶婶一愣一愣的!这情景我虽没见过,但是听到邻居的叔叔婶婶讲起来也颇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感觉!我妈可算是个厉害的女子!
男人年轻那会都贪玩,我爸也不例外,24岁放到现在的男孩子算是个非常年轻的年纪了,我爸在24岁这年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没错,我爸在24岁那年和我妈又生了我姐姐,有了姐姐之后,家里的负担更重了!那会爸爸要赡养爷爷奶奶,又要抚育哥哥姐姐,自然也收敛了一些玩儿心!开始慢慢的做起一些正经事来!去了一家建材厂学了焊工,从学徒做起慢慢也混到了厂长的位置!也算顺风顺水!过了几年好日子,八十年代末,家里也重新整修了一下房子!日子也宽裕了许多!
时间转到了一九九三年,我妈意外怀上了我?之所以说是意外,那是因为生完我姐我妈就结扎了。时隔六年又有了我,我后来老笑我妈,肯定是那时候没扎好,我妈不置可否。我妈说其实我爸是不想我出生的,家里本来经济压力就大,一儿一女也凑成了个好字,再要一个养不起之外也是个拖油瓶!我妈坚决要生下我,我爸深知我妈性子倔也就由着她去。那个年代,正是计划生育刚兴起的时候,超生的孩子要不被村委会勒令去强行引产,要不就罚款!我出生前几天,我爸偷偷去买通给我妈接生的医生,好酒好烟往人家家里送,嘱咐医生不要把我打掉!我爸嘴上说不要我,其实在我出生之前就开始疼我,并且一直如是!就这样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我顺利地被我妈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奶奶把我包裹好放进小竹篮里从医院带回了家!
我的出生给我们家带来了许多欢乐,30而立的男人,也越发懂得疼惜孩子!我从小就是我爸的心头宝,无论我要什么我爸都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满足我的要求!我小时候喜欢吃,我爸就老给我买好吃的,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那会还没有那种红色的100块钱,用的全是红色的一块钱!我每次都用呢喃的童音跟着我爸后面:爸爸爸爸…我要红钱!我爸有时候会给有时候不给,我总是机灵,逮着我爸打牌的时候去要钱,这样他就抹不开面子,邻居叔叔婶婶总笑我:“哎呀,小莹子又来要红钱啦?老肉你还不给啊?”我爸外号就是老肉,我从懂事起见到我爸的样子就是胖的肚子挺着像怀胎数月的孕妇!我们全家都胖,足见基因的强大威力了吧?
记忆里,我爸就打过我一次!学前班的时候,我5岁半,我爸送我上学,我找我爸要钱:“爸爸,给我五毛钱吧?”“我没零钱呢”“不嘛不嘛,我就要就要就要”,我爸那会打牌输了钱心情也不好,我撞到枪口上,只得认栽,大声嚷嚷的后果是让我爸忍无可忍,就是一巴掌甩过来。我的个天,我爸从来不打人的,居然就那天打了我!我大哭了一场!后来怎么和爸爸和好的我都忘记了!只知道从那以后我爸再也没打过我!
我从小成绩不错,学习又认真,一直是爸爸眼里的骄傲。我哥会玩,“狐朋狗友”一堆,我姐也大胆泼辣。我从小在我爸妈的呵护下长大,也就一直懦弱胆小,像温室里长不大的花朵!我爸把我保护的太好了,从小我就只知道看书学习,小时候拿了很多奖状,初高中成绩也一直不错!20岁以前的我一直是爸爸眼里最大的骄傲,逢人就会说“我那小女儿啊,好会读书嘞!”我就这样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一个人如果过得太过顺遂,那必然会有危难的时刻在等着他,跨过去了人生就是辉煌,迈不过去就会跌进地狱!20岁那年,我得了一场大病,好在捡回一条命,但是代价是惨痛的,因为生病,我大学退学!这让一直以我为傲的爸爸难以释怀!失恋加上学习压力大,我一度精神崩溃,我到后来想想这点小事好像不足以诱发严重的疾病!其实一切早已经埋下了伏笔,20岁之前的我太过单纯,除了努力学习就是努力学习,脆弱不堪一击。从小就被我爸宠上了天,以至于我无力应对一丁点的挫折!
大学退学后,跟着我哥去了上海生活了半年,做着一份简简单单的工作,和家人一起每天都很开心,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我爸眼瞅着我的病好了,对我说:“莹子啊,要不你再去读书好了,把大学读完,混个毕业证,出来了也能当个初中老师!”那会我哪里听得进去我爸的劝,一提读书就头大!于是也就不了了之!后来我又去学了西点,做了两年烘焙。20-23岁的这两年,我似乎一事无成,我爸妈也为我操碎了心!从前,在我老爸的灌输下,我只想成功,想飞黄腾达!我后来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爱学习,我也爱玩爱闹,高中毕业时同学录里几乎每个同学的眼里我都是只知道学习的人,见到我的第一印象都是文静!很不可思议吧!人真的都会变得!现在的我却只想开心快乐,做自己喜欢的事,自由自在地生活!
我常想如果没有20岁那年的那场意外,或许现在的可能也是个优秀的初中英语老师了吧?可是人生啊,哪来的如果。我其实挺庆幸自己生病的,忽的想起生病那年我一无所有,挽着我爸我妈的手,去北京玩去爬长城去故宫!像是我的生命到了尽头般!我多感谢那时候没有放弃我的爸妈,不离不弃牵着我的手一直走!
如今,我早已经不是20岁那年阴郁的我,活泼开朗热情乐观积极向上是我的代名词,再见到我的朋友们都说我很阳光!我庆幸这样的改变!骨子里的不够坚强依然存在,依然没能成长为让我爸妈放心的孩子,就在今天我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女儿啊,就留在家吧,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外面那么苦,你扛不住的!你就靠在爸爸身边,爸爸才放心啊!”我答:“爸,我能靠你一辈子吗?你总要老的,总要过世的,到那时候我能靠着谁呢?”“不能靠一辈子也可以靠大半辈子啊?到时候找个好男人嫁了,靠着他就好了!”我心里有些感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脆弱不坚强一直是我爸的心病!他宠我怕我吃苦。可是人生啊,很多事情都要自己独自去面对,我亲爱的老爸啊,我不能再这么依赖你了,从小你就为我遮风挡雨,把最好的都留给我!这一次请让我坚强起来吧!让命运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温室里的花朵经历风雨的洗礼总有一天也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我的肥爸,请您请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坚强我会长大我会活得热烈而美丽,我不是要做女强人,只是来人世一遭,若是最基本的独立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岂不是白活一场!放心吧,老爸,我会变得强大的,没有人会欺负我,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挣钱努力工作!等再过几年我再回来陪你,挽着你的手夕阳西下一直走,就像当年你拉着我的手那样!岁月静好,感谢这辈子能成为你的女儿!
2013年 和爸妈一起 摄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