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我和谓忧的高三

2018-03-19  本文已影响0人  千树怜

        前段时间一高中同学联系我,让我关注她新开的公众号,我嘲笑她成为了公号狗,内心却有些羡慕,年轻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我虽和她同龄,可与她相比多少有些老气横秋了——起码我在此刻,在用上帝视角来评价她。

        姑且把这位同学称为谓忧,高一第二学期分科后,我们就成了同学,但说得上熟识,却在高考那一年。有时回想那一年,竟有些茫然,仿佛记忆之网已然被撕扯,而我苦苦追寻那些漏网之鱼。与她相关的人和事,时常成为我的空闲暇想、饭后谈资。

        分班后第一次见她,觉得这姑娘长得着实清秀,唇红齿白,黛眉星目,并且自带高冷气场,生人勿近。为此,班主任一度以为她情绪低落,多次邀她到办公室喝茶聊天。那一年半的时间,我对她的印象,仅仅停留在那个清秀而高冷的姑娘。

        高三尹始,班主任为了调动我们的学习积极性,实行了新的座位制度,每次考试后,我们可以依照名次,自由选择座位。那个严冬的下午,我在教室里晃悠寻找心仪的座位,余光瞟到了谓忧旁边的空位,我忐忑地问她:“我可以坐这里吗?”“当然可以啊”她眉眼上扬,语气中竟有些许欣喜。在教室的那个第二排的角落,我开启了和她的三段同桌之缘。

        我一直都很欣赏谓忧,可能人总是被自己身上没有的品质所吸引。她每天早上都是七点不到就到教室,不紧不慢地打理桌面,用星巴克的陶瓷杯倒上一杯开水,开始她一天的学习。而我每天都是踏铃声在班主任凌厉的目光下钻进教室。她文采斐然,深得语文老师宠爱,而我文笔平平,写篇作文都得抓破脑袋。

      谓忧的桌上一直有一张便签“山有木兮木有枝”。我粗鄙愚昧,不知这句话的下一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谓忧的前同桌因这句话八卦她,向班上同学讲述她的情史。前同桌是个文艺的男孩子,有些早熟,喜欢在朋友圈发些感慨和类似“待功成身退,寻一山水,梅妻鹤子”的文字。可这副样子实在令谓忧生厌,后来,她撕掉那张便签,以“成为洛枳”代之。我依然不知道,洛枳是八月长安作品《橘生淮南》的主角——谓忧最爱的作家与小说。

      我一直在为她塑造着某种形象,准确地说,是为我自己,为我心中完美的假象,我为她贴上高冷、忧郁、自律等标签,尽管这些标签,她从来没承认过。但我感觉她也在为自己编织幻影,那句“成为洛枳”就是证明。

      谓忧学习成绩很好,每次考试,基本都是年级前十,单凭语数外,她可以排前三,只是文综稍差,我则正好相反。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顺风顺水,可跟我做同桌后,她便遭遇了滑铁卢——一诊的时候,她考了班上三十几名,对她来说,这个结果,算是很差了。我以为,以她的个性,不会在意这些挫折,大概是我高估她了,或者说我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那天下午自习课前的政治课,她在我旁边抽泣了一节课,我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我该不该给她递纸巾。下课后,她才开始说话。

“帮我个忙吧”

“你说,我一定帮”

“下节课帮我请个病假吧”

“请病假?你也没生病啊,要干嘛啊?”

“出去透透气”

“你要旷课?”

“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谁说我不去,去就去嘛”

我向那天的值日生请了个病假,跟着她出了教室。

“你怎么也来了”

“我怕你想不通,自杀了怎么办。”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她说她想去南京大学;她说她以洛枳的标准要求自己,甚至扮演着洛枳;她说她不是因为考差了才哭的,我说这很重要吗……我们之间这样交心的长时谈话发生过几次,我猜测在我的引导下,她说了许多平时不愿意说的话。她问我如何感性的评价她,我却语塞,她这样作比喻“你知道吗,我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被你解剖,你现在解剖完了总得给我交一份检查报告吧。”这话今天想起来仍觉得贴切又诙谐,很惭愧的是,那份检查报告,我至今都交不出来。人都是复杂而矛盾的,想完全认识一个人更是荒诞的。

        那次旷课以后,我们的关系好像变得更加亲密,我也看到了更真实的谓忧,她是那个在背后吐槽政治老师还不听她讲课的政治科代表,她也会嫌麻烦所以直接在教室里吃方便面,她也会在阳光中蒙头睡觉起来后脸颊通红,我也会在给她讲历史题时嫌弃她笨,我们也会在自习课再一次旷课。

        后来,我们的高考都没有想象中的好,她去了南京,却不是南京大学,我去了南昌。上个月,她说:“以前高中那么忙,我都能找时间去逃课,现在时间多了,却把时间浪费在无聊与放空”。

        她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她也活不成洛枳。我们都活得不够理想,但我们都能活成自己。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