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世界我不懂——观影《我11》

   

大人世界我不懂——观影《我11》

    可能是同龄人的缘故，偶然看了王小帅的作品，颇为喜爱，特记录如下。

    《我11》这部片子是由王小帅执导，刘文卿、闫妮等主演的怀旧电影。影片的时代背景是文革后期的三线工厂，主要故事是一个11岁小男孩亲眼目睹的成人现实，如懵懂情爱、复仇杀人、工人武斗等。在“城南旧事”般的艺术表现中，同样有母子相亲、父子共读、伙伴玩耍、师生互爱、工友慰藉等人性温暖和亮色。

    《我11》中的色彩多为冷色调，比如雾气蒙蒙的四川山林，破旧失修的职工宿舍，非蓝即黑的人物服饰，灰突突坑洼不平的街道，冷冰冰的双杠、铁栅栏，毛主席巨幅画像等等，都是这样。这样的艺术处理，一是让影片自有一种包浆般的年代感，但更重要的是表达主题，反映人物的需要。观众看到这一系列冷色的集合，自然想到那个时代的压抑虚伪和非人性的一面。同时，也表现了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紧张，恐惧，拮据，迷茫，困惑，人人自危的状态。当然，除此之外，影片也有清新温暖的色调。比如小男孩王憨父亲给他讲名家名画，跳动的烛光让观众感到特别温暖温情。比如王憨和几个小伙伴在山林玩耍，清澈的河水，翠绿的山林，和煦的阳光，无一不反映了孩子们内心的纯洁可爱。

    《我11》中的背景音乐年代感很强，比如“第五套广播体操”旋律铿锵昂扬，让我对那时的学校生活记忆顿时重现。比如军号声声，让同龄人自然唤起时代的相通记忆。比如《歌唱祖国》，歌曲的理想浪漫与文革后期国民经济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比如《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反映出特定时代群众对领袖的崇拜。这些革命年代的革命歌曲，一方面曾经鼓舞和振奋了人民的斗志和精神，但另一方面，当现实与理想产生巨大反差时，又带有很强的压抑性和讽刺意味。似乎只有画面外的蝉声、蛙鸣以及孩子们无邪的笑声才是那个时代最自由最美好的音乐。

    《我11》中的演员台词录音效果很清晰，不论是独白还是对话都很有个性特点。比如，父子俩的对话就很耐人寻味:“画花的时候要注意，花是有生命的，每一朵花都各不相同，就像我们人一样。”还有“大人做什么工作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所以你要好好学画，学好了就可以在家里画画，养活自己，选择自己的工作。”——这就是在抗议当时泯灭个体差异、剥夺人们自由选择权利，并在引导自己孩子要懂得欣赏生命之美。

    再比如，王憨为了要买一件领操的白衬衣，母子俩也有一段对话，开始，王憨在请求，在“磨”母亲，而母亲则一边做饭，一边跟邻居大爷聊家常，不理儿子的话茬儿。后来，王憨河边玩耍，母亲辛苦做的白衬衣让杀人犯“抢”走。母亲在河边对儿子大声训斥。一件白衬衣，寄托着孩子对校园生活的热爱，对美的追求。母亲的“不通人情”和“过于苛刻”，实在是生活所迫。要衬衣时母亲的顾左右而言他，丢衬衣后母亲的恨铁不成钢，都饱含母亲对家庭的责任和对儿子的爱。

    还有王憨父亲与老谢有一段对话，更是直面惨淡的现实人生，揭示出文革给人民群众带来的深重灾难。王憨父亲听到女孩儿谢觉红被人强暴所爆粗口，更是对那个时代丑恶的诅咒。

    不过，影片中人物语言还是有亮色可寻的。四个小伙伴之间的对话就充满童趣，预示着未来会更好。此外，影片开头独白也令人回味:……你就是你，你身在某个家庭某个时代，你生命的烙印不会因为你的遐想而改变，那时你所能做的就是接受它并尊重它。这段话我觉得反映了王小帅对人生对生活的理性思考，反映了作品的主旨。

    《我11》中有许多细节描写，对于表现人物形象和反映人物情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最明显的一个线索和细节就是白衬衫，它起到推进故事情节的关键作用。与此相关，还有许多细节:灰突突的街道上一幅巨大的主席像；几个小男孩儿在操场上“吊双杠”；课余时间弹玻璃球；一片蓝黑灰中有红领巾鲜艳的红色；王憨母亲吃饭时训斥孩子；孩子为保守秘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雨后王憨在谢家避雨，偷看谢觉红换衣服；广播里广播常常的枪毙名单……所有这些，都能唤起人们的回忆，各有各的作用，但又不过于暴露，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简单地说，本片就是王小帅自己对少年时代的回忆和缅怀，影片前后的旁白就是他对人生的领悟和总结。与其拔高上线玩深沉地说主题如何如何深刻，人物形象如何如何完美，不如说它只是用很朴素的风格讲述了那个年代最朴素的事情和最朴实的情感，相信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