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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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山伯乐街头街尾征文活动。
凤街，五里长廊，行色匆匆。
是陆离！
我跟在他身后，他似乎察觉了我，但并没有拆穿。
凤街是当地最繁华的街市，一条街皆是首饰和古玩物铺子：凤祥楼、檀香楼、锦绣楼等等，这些都是闹市区的商铺。还有胭脂楼和糕点铺子，卖的都是名声和服务，很多人慕名而来。
想在这里做生意的顾客和老板除了有钱，更重的是爽快，然而，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最重要的是啊，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而我，就是在这里爱上了陆离。
1.凤祥楼：缘起
我只身一人前往凤祥楼首饰铺。
为了不让世人看清我的真面目，我特意蒙了一层面纱，拿来一根断了的银项链，请求这条街上手艺最好的店家帮忙修理。
“唉！小姑娘，你这做工精细，修理起来会比较麻烦，你确定还要修吗？”姐姐反复打量着这根项链，细密的链子，项链的中心处，是两个圆环套在一起，有种“环环相扣”的意蕴。
“修吧，姐姐，这条项链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您只管说多少钱就是了。”这些话听着可能有些财大气粗了，可偏偏是我的心爱之物。
“唉，那我试试看吧。既然是贵重物品，若是能修好，我就不收你的钱了。能用自己的手艺博得小姑娘的开心 ，我自然乐意呀！可若是修不好，您也别怪我呀！”姐姐也是个豁达开朗之人。
“既然姐姐说了这话，又怎会修不好，我只管放心好了。”我会心一笑，又问：“姐姐，我多久能来拿？”
“三天，”姐姐比了比手势，“最多三天。”
第四天一大早，我便踏进了这个富丽堂皇的首饰铺子，说来古老，可是也有名，而项链也放在桌子的显眼处。一时间，我有些泪眼婆娑，不过迅速调整过来。
姐姐见我来取物品，立即笑脸盈盈地迎上来，递给我。
我道过谢，转身准备离开，姐姐倒是有些好奇了：“小姑娘，姐姐我可否听听这条项链的故事？”
“改天吧，”我莞尔一笑，“今天得去见一位故人。”
据说凤祥楼的银饰是年代最久远的，品质不在话下。
我与先生初次相识的那一年，我刚满十七，先生已经而立。相识的那一年里，我常在想，难道这大唐盛世，人才济济，就没有我的意中人吗？
爹娘替我说了多少媒，媒婆都踏破了门槛，我就是不同意。爹娘拿我没办法，只得朝前来提亲的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请回吧。爱女没有遇上心仪的公子，还请见谅。”
直到翌年开春，我一眼就相中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陆离比我大十三岁，我爱上他的时候他是朝廷里的一品官，俸禄不少，闲暇之余爱逛逛古玩饰品店。
巧的是，凤祥楼是我爹爹经营的一家黄金银器饰品店，那些年轻的姐姐不过是爹爹雇来的长工。因此我常常看到陆离过来买黄金，那时我就知道，陆离是天生的花花公子，他买黄金不过是为了讨得那些女子的欢心。
不过，欢心归欢心，我也清楚地知道，她们只不过是陆离疲惫之时的消遣，等陆离玩够了，就会来找我的。毕竟我们家世代经营黄金，而陆离正好喜欢。
据说凤祥楼那个会修手链和项链的姐姐去了檀香楼，原因是不满意爹爹给的月钱。
我虽然很感激叶寻枝替我修好了项链，可也心里觉得气愤。毕竟爹爹从她十四岁就开始让她在我们家做长工，一直做到三十岁。她们家的支出一直是我们家供给的，包括她那个爱赌博的父亲和体弱多病的母亲。
三十岁的女人还想着换一家古玩店继续打工，真是可笑。
“除非，除非她遇到喜欢的人了。”爹爹摸着胡须说。手艺最好的姑娘跑了，爹爹那时已经急得长出了白胡子。
“那又怎样！”我差点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但我咽了回去。
陆离送我的项链我一直不敢戴，怕爹爹发现，爹爹虽然支持我不喜欢其他人，可也接受不了我喜欢陆离，毕竟他比我大13岁。
陆离还是会来逛我们家的店，只是眼里没了光，失去了许多兴致。起先我以为是朝廷里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直到有一天，我路过檀香楼的时候看到陆离和她们谈笑风生，我才发现，我们凤祥楼，甚至檀香楼，也许包括这一条街所有的古玩店，都不过是他玩乐的地方。
他从没真正地爱上过谁，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只是那时我深陷其中，看不清形势，即使是看清了，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陆离。
2.檀香楼：一往而深
檀香楼是整条凤街月钱最高的地方，可古玩物饰品的价格也是最高的。
我进去过两次，一次是爹爹安排打探她们的情报，另一次是为陆离买黄金饰物。陆离喜欢黄金，所以我就投其所好。按理说，像我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是不愁吃不愁穿，零花钱还一大堆，可偏偏不是。近几年黄金亏损得厉害，常常不回本，可爹爹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大，常常不留余地。
我虽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可在利益面前，我还是差了点。这一点我从幼年时就有所耳闻。
爹娘忙着经商，忙着销售黄金，不惜把我寄养在邻居夫人家。
邻居萧夫人对我冷眼旁观，私底下嘲讽我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却又在爹娘面前表现得献媚讨好：“柳含烟呀，你跟着我，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我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庭院里戏耍，碰上萧夫人的女儿，还得礼让三分。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十七岁，直到我遇上陆离，我才觉得自己的生活像得到了救赎。我与陆离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他是朝廷里的一品官，我们祖上三代都以卖黄金为生。
金价有时跌，有时涨，我们家看似过着富足的生活，实则动荡不安。
第一次遇见陆离就是在檀香楼，我那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正在与店家讨价还价，想买一根银项链，店家实在不让价，我看不下去了，就替他付了剩下的钱。
付了钱他转头就对店家说：“把这根银项链送给这位小姐。”然后扬长而去。
起先我以为他是没钱，买了银项链是要送给什么重要的人，后来才知道人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是我多虑了。
再后来年龄大一点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他做的局，他在等着我上钩。只是那时我知道的太晚了，已经彻底沦陷了。
为什么说爹娘不爱我，只是利益罢了？
十三岁的时候我想入宫，在朝廷里做官的舅舅也可以为我提供很好的平台，可爹娘死活不同意，说我入了宫将来不知道哪一天能出来，还不如嫁了平民老百姓，一生平稳幸福！
我听他们的话没有入宫，可如今在我爱上陆离的时候，他们不也不同意吗？
我深知陆离是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可我不信，他心里从未爱过我。
爹爹发现我对陆离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之后，果断把我关禁闭，断了外界一切联系。爹娘出门经商时也把我捎着，我这才发现，原来当年并不是带着我不方便经商，而是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女儿就活该在邻居萧夫人那里受气！
3.锦绣楼：青梅竹马
叶寻枝因为修不好一条手链，被骂出了檀香楼。不光顾客对她不满意，连店家也对她不满意。
于是失去了那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我是后来才听闻叶寻枝得了癌，一时间，我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许那时不该怪罪她，她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体病情。
一日，叶寻枝找到我，想要与我畅谈。
“我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那时你找到我，要修好那条项链，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修好。你知道的，患疾的人总是很虚弱。”
“其实，我与陆离是青梅竹马，我知道你爱慕他，所以没去打破你的梦。”
“柳大小姐，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自私，我想要和陆离办一场独一无二的婚礼。毕竟时日无多，总要和最爱的人有一个结果。”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宛如晴天霹雳。我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可以无与伦比，可还是输给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女人。
或许，我不能拿自己与叶寻枝相比。他们本身就是青梅竹马，而我一个后来者，又有什么资格相提并论呢？
经过这一次谈话，陆离后来光明正大地去照顾叶寻枝。
我看到了也只能当作没看到，但心里还是觉得绞痛。
4.古琅阁：遗憾
婚礼如期举行，叶寻枝一袭红妆，精神抖擞地向陆离走去，我坐在来宾席里，早已泪眼婆娑。
陆离走过来的时候，我掩面哭泣，紧接着泣不成声。
我离开座位，去打量这场婚礼的细节：陆离是朝廷的一品官，所以这场婚礼还算盛大。红毯一眼看不到尽头，叶寻枝的状态也很好，他们手挽手走向舞台中央的时候，我嚎啕大哭。丫鬟们将我拉走的时候，司仪刚好开始主持婚礼。
婚礼结束，所有客人离开，我也离开。
走到凤街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闪过。
是陆离！
我跟上去。
“等等，陆先生。”我不知何时开了口。
“嗯？”陆离挑眉，“怎么了，柳小姐？”
“陆先生有没有爱过我？”我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问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柳小姐，恕我多言，你年龄尚小，我年纪已大，到时恐怕不能陪小姐到老。更何况，朝廷里将来有无数像我这样的一品官供你挑选，小姐何愁嫁不出去？”陆离分析得没有一丝漏洞。
我的眼泪悄然落下。
月色朦胧，街尾牌坊处，灯笼高挂，三影成型悄然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