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酒

有一年的初冬，老贾请了一次客，然后问我，你啥时候安排一场呢？我眨眨眼，想着怎么回答，望望窗外，外边的天灰蒙蒙的，太阳扁皮不圆，就说，等到下雪天吧，大雪，吃火锅，有气氛，就算是“雪酒”吧。老贾说行，其他两人忙说当证明人。

直到冬至，还是没有下雪；快要过年了，仍没有下雪的迹象。老贾打电话说，看来今年下不了雪啦，你还安排吗？我说，咱得信守诺言，不能说了不算。老贾说，好吧，今晚我求求老天爷，让他下三天三夜。我说好，假如那样，我就请你三天。

雪一直没下，直到过了正月，才下了一场小雨。那雨细细碎碎的，像雪又像雨。老贾没打电话，直接来到家，说，别管是雨是雪，今天不走了，你得安排。

安排，我安排。我满口答应了。不过，那一天没吃火锅。

说起下雪喝酒了，又想起一件往事。有一年老家过庙会，我准备了一箱酒，计划招待亲戚和朋友。庙会前两天，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说会上那天有大雪。我心里一阵窃喜，看来不用准备酒菜了，省钱了。以前过庙会，前一天就开始招待，没个几百块钱过不了会。这次就不想准备，可又怕万一不下雪，到时候慌张；就一直观望。看天看得脖子都发酸。

幸好，前一天的上午，天阴得很沉，到了12点，开始飘雪花。下吧，下吧，再大点！我在心里祈祷。我想不会有人来了。可怕啥有啥似的，街门口有自行车链条的哗啦声。坏了，有人来了！

我就赶紧到小卖部买了核桃仁，鹌鹑蛋，鱼肉罐头。没有别的菜炒，就炒了一盘辣椒鸡蛋。酒瓶打开，开始喝酒，酒香弥漫全屋。他们喝得很尽兴，不一会就进入状态，像是忘了时间。有个姓刘的同学问我，能不能上盘下水啊？豆腐丝也行。我哈哈大笑，实话实说：以为下雪来不了人呢，就没准备菜。

他们一边喝着，一边笑话着我，然后又说下雪天正是喝酒的天。

我不时地跑到院中，看看天，看看雪，判断着雪还会下多久，下多大。我盼着雪能够停下来，好让他们早点结束，早点回去。

天却阴得越来越沉，西北风刮得越来越烈，雪拧着劲打着团呜呜地吼着，打在脸上，就像扇个大耳光子。停下来，是没指望了。

我参与到其中，接连喝了几杯。不一会，我就晕乎了。天完全黑下来时，我醉倒在床上………

后来听说，他们是踩着一拃厚的雪，推着车子歪歪扭扭回去的。雪地上有脚印吗？应是大雪无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