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者

2017-10-23  本文已影响15人  假装先生丶

自杀者

今夜无人收听

主持人:欢迎收听"今夜无人收听",让我们接听第一位听众的来电。喂,您好。

另一端:请问怎样死才是最舒服的?

主持人:……

沉默了良久,这已经是这个第三次接到这个人来电了。

随后电话"嘟嘟"的长鸣就响了。

自杀小队

木鱼:听说火车来的一瞬间跳出去死得会比较痛快

折耳的花猫:不不,这样死得太恶心了,全身估计都被撞得稀巴烂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是啊,连你妈都认不得啊。吃安眠药吧,这样就跟睡觉一样没啥感觉的,很舒服地死去

卡司Ai:饿醒了怎么办?

折耳的花猫:/大笑/大笑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卡司好久没见你露头了,难道出来就怼我吗?再说你被饿醒,只能说明你买到假药呗

木鱼:我觉得吃安眠药确实比较靠谱,安眠药+1

折耳的花猫:+2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3,三比一,卡司你咋样啊?还跟我们一起死不

卡司Ai:死呗

折耳的花猫:不过我好像记得药店一般不给人一次性买太多的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网购呗,再或者跑完整个城市的药店,一个个药店买,有钱不赚才怪,我怕你是不是吃安眠药睡死而是噎死

木鱼:就这么说定了,下周六鱼港公园见

卡司Ai:推迟一个星期?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怎么了?怕死?

木鱼:那就下下个星期六上午十点不见不散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哥,你怎么老是顺着他?

木鱼:都要走了,再这之前想做点事正常的

折耳的花猫:那没办法了,再忍受多一个星期的折磨,我怕我撑不到那天我就先走一步了

木鱼:年轻人忍忍就好了

卡司Ai:下个星期日

……

木鱼:好的,不见不散

折耳的花猫:ok

今夜无人收听

主持人:听完一曲美妙的旋律,让我们接听下一位听众来电,喂,您好。

另一端:主持人,您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主持人爽快地答应了。

另一端:生活是不是很有意义啊?

主持人:有啊,当然很有意义啊。

另一端: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主持人:是

另一端:工作只是为了钱吗?

主持人:不是。

另一端:你是在自欺欺人吗?

主持人:不是

另一端:不,你就是,我们都是在自欺欺人,我们这种人从来就不是在生活,而是在假装生存在这座城市而已,你喜欢你现在这份工作吗?

主持人:这位听众您不要太激动,工作虽然很多时候只是为了赚钱糊口,但坚持了,总有一天我获得更好的生活,我们会在工作中找到不一样的乐趣不是吗。

另一端:你只要说是和不是就行了

主持人有点不爽:是的

另一端(笑出了声,无力挣扎的那种):我调查过你,你从一毕业后就一直待在这个小电台做着这档深夜电台节目,都快四年过去了,你还是那样,你很想辞职是不是?

主持人:是的

播音室的同事放下手机抬头看着里面的主持人。

另一端:谢谢你,主持人,也许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直播,很高兴认识你

主持人欲言又止,电台一直播放着电话长鸣声。

今夜无人收听,下班了,最后一盏灯也熄了。

木鱼:说你们也不敢相信,不想穿皮鞋的小孩死了

折耳的花猫:谁啊?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你是后来加入的,你是不会知道的

木鱼:创建这个群的群主

折耳的花猫:不是吧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木鱼你也知道吗?

木鱼:唉,其实他就住在我对面而已,平时看他都是一副阳光男孩,没想到他会自杀,让我更匪夷所思是他就是不想穿皮鞋的小孩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问题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不想穿皮鞋的小孩,难道你警察局里有熟人?

木鱼:楼下三婆说的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晕/晕,我还能说什么

折耳的花猫:话说我们这个群里这么多人,每次就我们这几个说话,觉得有点恐怖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有什么恐怖,要不想通了不死忘了退了,反正现在估计也没啥人用这玩意了

木鱼:估计也只有我这种老古董才喜欢用这玩意了/憨笑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一部分自杀成功了,接下来你也懂的

折耳的花猫:好吧,话说你们的安眠药准备了怎么样,我在网上买了一点,好怕买到劣质货死不掉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怕个毛线,我分一半你

折耳的花猫:非常感谢

木鱼:看来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卡司Ai:今夜无人收听,你们有听过这个电台节目吗?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没有,咋了?

卡司Ai:没事,随便问问而已

木鱼:听说不穿皮鞋的小孩自杀的那个晚上在一个电台节目问一堆奇怪的问题,好像就是卡司说的这档节目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不是吧,有这么巧吗?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他死了,你才知道他是你邻居,然后又什么今夜无人收听电台的

卡司Ai:那天深夜我刚好听到这个电台节目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这预示着什么/摊手

折耳的花猫:开了个会,不好意思了

木鱼:都几点了,还开会啊,年轻人注意点休息

折耳的花猫:我也想像你们老人家一样早睡早起啊/痛哭流涕/痛哭流涕

路人甲:阿纪听说你经营多年的节目火了喔,什么时候请吃饭啊?

主持人阿纪(低头继续前行):改天

阿纪与警察做完口供,回到办公室,电脑屏幕闪烁着,桌上键盘下压着一封辞职信,是以前就准备好的。他在犹豫要不要辞职,昨晚深夜的节目深知自己的上司肯定有所听闻了,感觉走不走都是迟早的事,又怕离开几年熟悉的环境后难以适应新的工作关系。

按平时来说,不管这档节目自己在上面肆意妄为也没人会知道,毕竟根本就没什么人会去听这样闲着蛋疼的节目和胡诌八扯的电台主持人。刚好一个人自杀,然后刚好那个人是听这档节目的,重点就是当天晚上来电的问题听众,他自杀了。

没有人剑指是否他的过错言语误导,到访的警察也是这样说的。

领导找了他谈话,说了一大堆无关疼痒的,到了重点却欲言又止。只丢了一句话给他,你休息几天吧?不明但不敢多言,反而是领导说了,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几天,台里这段时间对深夜几档节目有所调整。

他说,嗯,好的。

深夜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你们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人被枪杀了

折耳的花猫:我沉重的脑袋倒想被人一枪崩了,一了百了

木鱼:脑袋中枪,下辈子投胎可是患有偏头疼的,慎重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木鱼这么深夜还不睡的?老人家注意点身体,免得到时候自杀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偏头疼那里得来的谣言

折耳的花猫:/偷笑/偷笑

木鱼:偏头疼加失眠睡不着啊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看来你上辈子应该是脑袋中子弹死的

木鱼:O__O"…

白天

折耳的花猫:我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到?

木鱼:这么早的,我才刚喝完早茶

天使跟恶魔做朋友:堵车呢,好久没体验过堵车了

折耳的花猫:我等你们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ok

上午的渔港公园,一群老人家在散步。

天气这么好,不出来走走就浪费了,是吧,木鱼,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

木鱼抬头眯着眼望着天空,回了一句,是啊,不出来走走,就可惜了。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花猫在哪?你找到她了吗?

木鱼说,没有,我才刚到。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那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看到一个黄色猫的吊坠,天使与恶魔做朋友犹豫要不要上去问问。

前一天晚上,他们为了当天方便大家找到彼此,彼此带一个关于自己网名的吊坠且放在最显眼地方,毕竟素未谋面。

木鱼上去问了她,请问您是折耳的花猫吗?

她往后退了一步,尽量与其保持距离,摇摇头。

木鱼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前面两人,礼貌回一句,没事。

嘿,我等你们等了很久了,木鱼,恶魔,真正的她在公共木椅子上大声地说。

两人同时转过头来,带着黑框眼睛短发女孩抱着黑色背包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黑框也掩盖不住浓浓的黑眼圈。

哈哈,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忍俊不禁。

花猫说,别笑了行吗?

恶魔:让我笑一会,让你买个猫的吊坠,的确是买了,但你被买黑色的啊,重点你还挂在黑色的背包上。

花猫说,难道我挂在头上啊?

恶魔说,好吧,不行我还是忍不住。

花猫不悦地说,有这么好笑吗?转过头看旁边的木鱼。

木鱼正低着头看着自己黑白屏诺基亚上的时间,时不时按亮屏幕,总是恰到好处地亮着。

花猫不解道,木鱼你一直盯着手机干什么啊?有心事?

木鱼看着花猫笑着说,再过两分钟就是我出生的时间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他们俩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今天是他们的自杀日,想起要不是卡司推迟了时间,或许他们等不到这天的到来。虽然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就这样背对着马路,面对着大海,三人整齐地坐在石椅子上,什么话也没说,也没人要站起来,只是安静地看着远处无际的大海。

镜头一转。

他们换了方向坐着,从一言不发到闲聊。

车来车往,木鱼盯着车流量间隙中穿梭的人群。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估计卡司是不会来的了,我总觉得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肯定临阵脱逃了

折耳的花猫:我只想知道你们死了记得带上我,别丢下我

木鱼:花猫,你应该抢了我的台词了吧,哈哈

折耳的花猫:我害怕孤独,可能我之前表现得太好了,反正都要死了,说什么也不在乎了

折耳的花猫:以后没机会说了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折耳的花猫:问吧,都要要死的人能说多少是多少,反正到头来都是废话,哈哈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废话?

折耳的花猫:你也是个快死的人,难道不是废话?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擦汗

木鱼:有道理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那大家都是没意见的了

折耳的花猫:ok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能说说你们自杀的理由吗?

……

折耳的花猫:我拒绝回答

木鱼: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都这么老了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喂,你们刚才不是说好的吗?

折耳的花猫:你可以问,但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啊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好吧

"嘭!"

随之而来的是惨烈的尖叫声,不远处的马路迅速围起了一堆人。

折耳的花猫说,好像是出车祸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木鱼说,女孩子不适合看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我可不想做围观人群中的一员等着上报上电视

三人还是很安静地坐着,两人朝着车祸围观人群方向看去,一人盯着手机屏幕看。

木鱼说,我有点渴,我去买点喝的,你们要吗?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矿泉水。

折耳的花猫说,我也是。

木鱼说,好的。

然后背着包横穿马路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围观人群散了,救护车也走了,交警在维持秩序。

他们俩才发觉木鱼已经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发现椅子上留着一袋被红色塑料袋包裹,天使与恶魔做小心翼翼地打开,花猫在旁说,你这样做不太好吧。他置若罔闻地拆开了塑料袋,里面是两个白馒头。

他们想联系木鱼,只能在群上留言,可是一直没有回复。

周围到处找,也找不到。

停歇在巷子分叉口,一辆救护车从面前经过,路人们在议论着前方有人跳楼自杀了,好像是个老头。

他们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赶上前问路人位置在哪?

他们飞奔地赶到自杀点,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边跑边骂道,真是不够意思,不是说好一起死的吗?居然骗我们自己先走一步?

快到围观人群堆时,天使与恶魔做朋友突然停住了脚步,说既然都死了,我们过去没什么意义了。

折耳的花猫说,你说什么呢?也许那个人可能不是他呢?你说话能不能分点场合啊。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大声说,我他妈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怎么了,有些事没有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折耳的花猫说,你不去,我去。

当她走到时,警方已经拉起警戒线,案发现场也被东西围住了,根本看不到。

她对警戒线旁的警察说,里面可能是我朋友,我能进去看看吗?

警察说,这得等我们负责人同意才能进去,我可不能轻易放你进去。

她说,那你们负责人在哪?

警察说,在里面调查着。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从群众口中套线索,众说纷纭,不过大部分线索都指向木鱼,也许他说得对,自己居然同意他的话。

他们重新回到海边的石椅上,红色塑料袋不见了,也许是流浪汉拿了,或者是清洁工处理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吃,至少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这么想,自己在路上便利店买了两个三文治。

阳光把他们得影子慢慢拉长了。

两人依旧没有动静。

折耳的花猫点开了木鱼的圈子,居然发现他更新了,时间正好是他自杀前。

木鱼:每天一个人坐在客厅上,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活着不耐烦了,我都这么老,或许我该走了。今天有两人履约到来,庆幸有人没来,来的是两位年轻人,难得还有年轻人玩以前旧东西。我想过要不要说服他们好好珍惜生命,可惜我没有,希望老天原谅我这个糟老头的所作所为。

到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感觉整个人似乎都空了,把所有的都抛下好像真像是那么一回事,还在世的朋友说的。

对不起了,我要先走一步,毕竟我看你们第一眼时我便清楚了。好久没跟听别人聊天了。

我不想看到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所以,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有空买点酒去探望我,自从身体不好后就是老惦记这一口,但今天结果还是忘了。

折耳的花猫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傻得把安眠药给木鱼,还有一袋生碳。

折耳的花猫说,你要吗?我给你。从书包掏出了三瓶安眠药。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面无表情地接过来,说,你还是全部给我吧,就好像木鱼说得一样,回去好好找个人家嫁了,生活会让你忘记这段回忆的。

折耳的花猫哭笑不得地说,神经病吗?现在反悔是多么丢人的事,我今天难得能请一天假来自杀,现在你居然跟我说,别死了回去好好做人,要是我做得来我今天就不会过来。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不是应该辞职而不是请假吗?你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想死其实很简单,就像这样。说完,一阵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了马路。

他没有死了,被急刹住车的司机在破口大骂,后面的司机在猛按喇叭。

折耳的花猫一手拽住他的衣领用力往后拉,"我们走吧,不死了。"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却癫狂般在大笑。

戏演得不错,继续啊,记者小姐,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兀自疯癫地笑。

折耳的花猫一脸疑惑地说,你说什么啊?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隐藏了这么久,发掘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新闻,不过今天确实有人自杀,明天可以见报了,标题我都帮你想好了,某论坛自杀小队一死一生,不,是两死一生。

折耳的花猫说,神经病啊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怕死就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说,那个黑猫吊坠应该是录音器吧。他说完用力一拽直接把它扔到河里。

折耳的花猫愤怒地看着他,然后拿起背包就走了。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在后面说,被我说穿了不好意思跑了是不是?

折耳的花猫一言不发一直往前走。

天使与恶魔做朋友依然坐在石椅上到傍晚,难得的一次夕阳把整个城市都染红了。

"嘭!"

他想润物细无声,无奈水花太多。

他记得卡司之前跟他说过的话,那时折耳的花猫还没入群,跳河自杀是我最喜欢的自杀方式,窒息代表沉默。

如今身体慢慢沉入水底,睁眼看着余晖在水面在绽放,其生命也随之渐渐消弭于水底。窒息的难受感充斥着整个身体,呛水于致命框架。岸边人影慢慢聚拢为一幕阴影,似曾相识在意识模糊时在眼角使劲蹦了出来,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影子在光影下纠缠,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依然无法抹去这道伤痕,像被刻意设计装饰的裂痕横亘在那,原封不动,就好像时刻准备提醒自己该去清理,而不是忘记,一颗再怎么生锈的铁钉断了,还有另外一截在里面,问为什么不用工具挖它出来,因为疼。

折耳的花猫正在通电话,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你们就应该找其他人来演,我厌恶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

另一端说,见死不救是看我们怎么看而已,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结束吧,你回来吧。

折耳的花猫哭着说,我心好累。

还没等另一端开口,电话已经挂了。

他们都自杀了,可是好像也没人死去。

阿纪他走了,在最后一次周六深夜电台下班后,他选择就近原则,纵身跳近一旁的河涌。

他就是卡司,在感慨时总会在心里默念。但他没死去,臭河涌的臭气熏天居然掩盖不住自己自杀失败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湿漉漉的他坐在担架上很痛苦地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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