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
2018年5月6日 星期日 天气晴
回到家乡已经快半个月了,生活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我每天的的任务就是替二叔二婶(二婶生病住院,二叔在医院陪床)喂羊、喂鸡、喂狗,然后领着我爸爸做饭,吃饭,刷锅,洗碗。
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既然答应帮二叔看门,那就要坚持等到二婶病好了回来。
这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记得我刚结婚时,虎子(我老公)经常去外地,我一个人住着害怕,加之不放心奶奶和爸爸,所以总是他一出门,我就收拾东西回老家。
那时奶奶还在,我回来既能帮奶奶做饭,又能和爸爸去地里干活,因此他们都盼着虎子去外地,盼着我早点回来。若我要走,奶奶和爸爸总要眼巴巴地送我上车,在车子启动时与我隔着玻璃泪眼相望。
那时也是这样,除了回来和走,我几乎不出院门,活动范围就是家和院子这片地方。这是我妹妹不能理解的,她很奇怪我回来竟然可以半个月不出院门,若是换作她是断然做不到的。
正因为这样,她很少回来,即便回来也不隔夜就要走。奶奶和爸爸对她没有指望,就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言语里都是殷切地期盼。
回到家乡是安全的,也是无趣的。我会摘掉面具,放下防御,懒散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就像是一部卸载空了的手机,直接恢复成出厂设置了。又好比青蛙、蛇一样进入了冬眠,只知酣睡。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机虽有无线网却不会主动与他人联系,朋友圈不发甚至不看,埋头只是机械地干着各种活。我常常想要回来待上一年,我就废了。看着镜子里自己蓬乱的头发,还有挂在眼角的眼屎,以及脏兮兮的衣裤,这还是我吗?
回来还没到半个月,手上开出了裂纹,指甲里满是泥垢。喂羊时被羊犄角顶过,抱柴禾时被木头茬子扎过,开粮房门时被钉子拉过口子,似乎这点小伤总是在意料之中。
也许看到的人会说,你太矫情了,农村人出生哪那么娇贵。其实在我家里,我是很会保养自己的,洗碗我会戴洗碗手套,洗衣服有专门的洗衣服手套,擦地板也有擦地板的手套。睡前洗脸洗手,擦护手霜做面膜。但回到村里,什么都不一样,总觉得没有那个保养的条件和必要了。这时我被打回原形了,我知道了原来我是这么不堪和卑微。
我讨厌回村里,却因为我的亲人在这里,他们需要我,所以每次不得不回来,一回来我就蛰伏在家里,不愿出门,不想与人联系。
也许这是一种病态,是长期的习惯所致,总之一回来那熟悉的痛楚就会在我心里蔓延,生长,然后我就麻木到无欲无求无念,思想处在停滞状态。
也许有一天我会因为生活所迫,或是因为爸爸,不得不回到这土坯房,面对这土锅土灶,还有那只如大豆般硕大的黑的耀眼苍蝇。
生活就像一张大网,我就是那只在这张大网里挣扎的蜘蛛,我知道无论我怎样用力,都逃不出这只网里叫命运的那个角落。所以回来蛰伏,邋遢,回去活跃,精致,似乎成了我生活里的冰火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