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识

一个山城姑娘的求学路(80后版)

2020-12-09  本文已影响0人  伍识

沅三才,1984年出生,湖南沅陵人,上海大学古典文学研究生,现为公务员。

01

我家在一个叫沅陵的小县城,那里是被沈从文先生誉为“美得令人心痛”的地方。

沅水在群山脚下缓缓流过,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原始生态之美伴随的是落后的交通。

小时候通往省城只有一条公路,大概需要8、9个小时才能到长沙。

依山而建的公路,盘旋着上上下下。

汽车一颠一颠的,容易让人头晕目眩,呕吐不止。

所以,小时候我十分讨厌山城这个词,更害怕坐车。

高中为了求学,逼不得已,我坐上了从家里前往长沙的汽车。

一进车站,我就心里发虚,头冒冷汗。

车行驶在山路上,我感觉我的心伴随着车的抖动,就这么一上一下。

在坐满人的汽车里,汽油味、汗味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胃里一阵翻滚,一路呕吐。

到学校后,我最起码有一个星期是感觉手脚发软,干什么吃什么都是索然无味的。

02

2003年高中毕业,我被安徽师范大学录取。

原以为会摆脱乘坐汽车的痛苦,但是没想到那时候去学校,要从沅陵先坐4个多小时的汽车,再到怀化转乘火车。

那应该是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坐火车,从怀化坐“k”字头的火车。

我的表哥用一块扁担挑着我的被褥和行李,颤颤巍巍地坐上火车。

我已经记不得要坐多久了,从白天坐到半夜3点,到达鹰潭,然后我们和很多人一样,蜂拥着下车。

哥哥依旧挑着行李,我们走到那长长的地下通道。

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有的坐在行李上,有的铺着报纸睡在地上,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逃荒的大队伍。

我毫无睡意,因为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还要转车,从鹰潭出发,驶向我的学校。

表哥倚着行李在那里打盹,我的思绪因为黑夜和陌生的环境,而变得无比清晰,我甚至能听到所有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这让我感到害怕。

于是,我集中精神,张着耳朵,听那长长的走道里传来的关于哪辆车到站、哪辆车要出发的信息。

当我一听到自己要乘坐的那辆车的信息时,飞快地拍了拍表哥:“哥,别睡了,车子来了。”

我哥一个激灵,赶紧坐了起来,张着耳朵确认了信息后,立刻挑起扁担,抓起我就冲向站台。

30多岁的他已经有了肚腩,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看着他的肚腩和扁担一起在颤抖。

路过的车,最怕的就是错过,我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迟到,最后飞也似地冲上了绿色的车,反倒把我哥丢在了后面。

一进火车,扑面而来的是人的气味,还夹杂着方便面的味道。

没有座位,我们在过道上,坐在自己的行李上,伴着哐啷哐啷的火车和铁轨摩擦的声音,以及左右摇摆的打盹的头,驶向了我的学校。

以后,鹰潭的转乘,就成了我的一个“梦魇”,尤其是春节,我觉得我人生的所有坚强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半夜等车,为了上车,拼尽全力冲在人群前面,甚至有时候被后面的人一脚踩进了火车里。

我亲眼看到一个学姐,因为挤不上火车,在鹰潭留滞了一天,没有熟悉的人陪伴,没有歇脚的地方,甚至连上个厕所也成为一种奢侈。

被挤是常事,站着过一夜也是常事,护着自己的行李,背上压着别人的箱子,一只脚站累了换一只脚……

不知道有多少学子和我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中磨砺了自己。

03

因为转车的经历,学校保研,我坚决没同意。

我想去一个不需要转车的城市,去一个交通发达的城市,最终,我选择了上海。

读研第一年,上海就开通了高铁。

在高铁上,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稳和宽敞,尤其没有了那种混杂的气味。

我可以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一本书,听一首歌,看窗外的风景,瞬间感觉真爽。

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曾经过往颠簸的汽车,痛苦的转乘,以及被绿皮火车摇晃的那些经历,已经慢慢淡去。

我开车飞驰在长沙通往我家的高速路上,车外群山依旧层峦叠翠。

终于,我领悟到了山城之美。

注:本文配图由作者提供。

今日小知识:

2007年4月18日,中国第一辆和谐号启动,车组为D460次,时速为200千米每小时,列车从上海站驶往杭州站。

从此,中国开启了高铁时代。

这是伍识的第 121 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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