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步十年

四：“双胞胎”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绳子，一头拴绑在母牛屁股处，露出牛双脚的脚踝上，一头耷拉着十几双大小不一，握紧绳子的拳头。

前两天老姜还拉着，隆起左右近一米大小肚子的家牛，在村子里溜达。夕阳落后的疏风，伴随着蝉鸣悠悠、宛如浪花般，一浪又一浪地扑打在平头、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拖鞋的老姜身上。看着挺着这么大肚子的家牛，依然踏着掷地有声地稳健的步子，老姜喜笑地说：“走慢点、注意脚下的路”。

那时的村路还没有修，坑坑洼洼，有段甚至是此起彼伏拔地而起的‘小陇山’。下雨天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出行，推自行车的人，手里必须准备一根木棍，走路的人更像是过索木桥似的，一个脚落稳后、便专注下一脚落脚的地方。天晴时，土屑又特别多，要是谁比较热血，骑着摩托车一闪而过，不久就会听到“狗怂、骑个摩托骑雾快的、寻死呢这是！”整条村道瞬间都弥漫起了灰尘，久久而后才能清晰朗明。所以，只要是不下雨的早晨，人们在打扫完前后门后，都会泼上一两盆水。

老姜，“人都是媳妇快生了，陪媳妇转，你这倒好，产前牵牛媳妇溜达”。哈……哈，出了名大嗓门的老姜笑了起来，产前溜牛好像成了他的习惯，当然第一次的想法来源，也不甚明了是为了个啥，总觉得，那跟人一样，坐立不安，躺在那又难受，兴许溜达溜达会好点！想来，这也算是一种福源，牛的福源。

“你看这肚子大的，不转转，心里总觉得不舒坦，我又不打牌下棋，全当散心了！”老姜应了句，朝村子东向走了。

哗啦、哗啦…碰…等等、我胡了……走这、走这些、你看马步子走错了么、犟的很……还我弹流、快点、再借我俩、再玩一会嘛……1、2、3躲好了么、我开始找了啊……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跳……走、拿个小桶、捉知了牛走……跑快些、我给你也买一个、脆皮雪糕可好吃了……

天麻麻黑时，老姜在门前空地上栓好了牛，放了些青草，回到家找到本子又看了看日子，产期还有三天……

老姜、快、快些，牛快生了…老姜媳妇（嘉玲）急忙跑着、亮嗓着喊到！老姜迅速拿起准备好的绳子跑了出去，说到，赶紧去叫人。罢了，他来到牛前看到牛脚都出来了，便打结套了上去，又拽了拽将结扣拉紧。此时牛高高的地翘起屁股、大声喘着粗气，脑袋努力地仰起来……

不一会儿，人们在老姜的指令下、用力拉起了绳子，老姜、拱起腿脚、身子前倾、双手从左上到右下，喊到：“嘿、嘿、……”村民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双手紧凑地、登起前脚、拱起后腿、半蹲着身子、沉下臀部、一起应到、一、二、三、拉、一、二、三、拉……，此时家牛大声哞……哞……哞疼痛的叫着，千百斤重的牛被人们拉后一多米后，又赶紧调整了方向，彼时牛屁股逐渐隆大了起来、看到腿了，来、嘿、嘿、…再使把力、再用力……村民们一个个半张着口、睁大了眼睛、像拔河比赛看到红结绳即倾向自己这方时，又大声应到、一、二、三、拉……

牛一声长舒，屁股留下了一堆血、整个牛仔被拉拽了出来，人们也顺手丢了绳子，伸直身子，还没等缓过气，都叫啸着期间早已请来的牛医生，拎开牛仔的双腿，看看情况。只见医生嘻笑的说：‘老姜、赶紧的、改天请大家下馆子’，这时老姜赶紧去拿了一堆柴火放到牛仔前点了起来，喜悦地大声回到“没马达、明个就走”；媳妇嘉玲也合不拢嘴地应了一句：没问题；便拿出了桌椅、放置了香烟、瓜子、花生、锅巴，对这大伙说先喝点茶水、先休息一下；又急忙装了一盆麸子在牛仔身上来回抚抹；牛医生拿起了剪刀剪掉了肌带，并抹上了酒精，吆喝到老姜，给母牛弄点水喝。

大家伙在高兴地同时附和着、你家运气咋这么好，回回都是母仔，现在一头母仔刚生下来不搭话都得四千起。老姜给母牛弄来了水，发现母牛吮吸了几口仰起头看向屁股，肚子前后又拥了起来，在冲洗剪刀着的牛医生转过身来，说到：快、快、快、还有一个，大家伙又是声势骇浪，不打会儿便没那么费劲就拉了出来。兴致又起的大家伙还没来得及张口，牛医生就看了，然后瞪大了眼珠看着老姜、老姜媳妇、大家伙，异常兴奋的说：又是个来钱的货！

此时老牛短促的哞了两声、完全没了力气，老姜在去柴火前，望了望牛、看了看两个母牛仔，又看了看媳妇，最后眼神朝向了大家，“明天，我们去镇上最好的饭店”。媳妇也应了句，明天大家伙穿洋货些，哈…哈…哈哈…笑声响成一片

午时的阳光正暖，夏日，多么美好的季节，又是异常独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