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情故事
网上看到芒市的鸡蛋花,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段传奇恋情,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芒市这个地方。
十多年前,我和一个外国人在上海出差,他叫老罗(化名),四十多岁,刚刚离婚,我的工作是给他打杂。
刚来了一周,老罗告诉我们,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双方每天都见面。
我们都很好奇,问他怎么勾搭上的?他说,一天晚上,他正在河边散步,迎面走来一个女的,彼此相视一笑...... 然后两人就对上眼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而工人们私下说,老罗八成遇到鸡了。
老罗说,他不懂汉语,女孩不懂英语,每天下班都腻在一起。我们很好奇他两是怎么交流的?
问老罗,老罗说了两个字“Smile and Kiss.”
一帮吃瓜群众,连竖大拇指。
过了几天,老罗扭扭捏捏地找到我,希望我能给他们当翻译,显然smile and kiss已经不足以表达彼此的感情。
那个下午,在他们中间,我说了很多肉麻的情话......(一些曾经说不出口的话,换了一个身份,我发现,也并不很难说出口)
通过谈话,我知道,那个女的叫小云(非真名),来自云南大山里的少数民族,来上海是她第一次离家。她走一天山路,坐汽车到芒市,然后换火车,几经辗转才到了上海,和几个姐妹们住在酒店附近的民房里。
老罗对女孩走一天山路赞赏不已,不停地夸。我心想,山里孩子走一两天山路,再平常不过了。
傍晚时分,我带他去了电脑城,买了一个“快译通”,他们想说什么,就在上面打字,用不着我夹在中间了。
后来他们就一直用“快译通”交流。
工厂里的人,都认为那女的不过是骗骗傻老外的钱而已,哪有刚来上海,就住在寸土寸金的陆家嘴?还一出门就碰见老外?哪有那么巧?不过是鸡婆在老外群聚的酒店外找猎物罢了。
后来工程结束,老罗回国,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几个月后,我把这事都忘记了。一天正在工作,忽然前台一脸坏笑说有人找,我提起电话,居然是小云。她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我仔细地听着,大意是:她前几天被警察抓了,被关了好几天,警察说她是“鸡一”,她不知道“鸡一”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没有工作住在那里而已,什么都没做啊。
我心想:警察抓你,干我屁事。
但出于礼貌,我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她说,你帮我给老罗说一下,我这几天比警察抓了,没有办法接他电话。
我一惊,你们还打电话?一个不会说英语,一个不会说汉语?咋说啊!
那女的说,对啊,老罗每天给她打电话,叽里呱啦说半天,她也对着电话咿咿呀呀,都不知道彼此说什么。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我说,你放心吧,我给他写个邮件。
放下电话,我给老罗发了个邮件,把事情解释了一下。完事了我才想起来,我告诉过老罗我的公司电话,万一小云有事可以找我。(所以没留手机,是因为我不想与朋友的马子有私下的联系)
这件事过后,我很快又忘了。
一年后,我到国外出差,正好是老罗的国家,我出发前给他发了个邮件,告诉了他酒店的地址。
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风尘仆仆地来找我。一见面就给那女的打电话,我还是做老本行----翻译。
这一年多来,他们一直咿咿呀呀叽里呱啦地鸡同鸭讲了一年,我一来,他们才开始有效交流,憋了一年的感情如黄河之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一边吐啊吐啊,一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地说着甜言蜜语。
最后说正经事情,我告诉小云:你们要交流,你必须要学会上网发邮件,他来的邮件,你拿“快易通”能看懂(老外临走前把快易通留给了小云)。老外有电脑翻译软件,你写中文,他会想办法翻译的。
就这样,他们建立了正式联系,开始了有效地交流。那天老罗请我吃了顿饭,然后千恩万谢地走了。
临走前,我告诉老外,如果你要去她家的话,要先飞到上海,再转机到昆明,再转机到芒市,她到机场接你,这样你们才能见面。
也是因为帮老外找路,我才知道芒市这个地方,这芒市本是一个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小地方。(以后我知道这曾经是远征军的大本营,则是另一个话题)
大约一年后,我收到老罗的邮件,是他在云南娶亲的照片,坐着轿子,披着红绸,戴红花,笑得合不拢嘴,另几张是和当地群众和合照,众星拱月一般地被围在当中。
又过了一两年,他发来几张照片,是全家福,里面多了一个大胖小子。原来,他给小云办了移民,搞了一张外国户口,两人组建了家庭,生了孩子,和和美美的。
看了照片,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嫉妒。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