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于正始时代的阮籍和嵇康
正始(504年正月—508年八月)是北魏的君主魏宣武帝元烙的第二个年号,共计4年余。习惯上所说的“正始文学”,包括正始以后直到西晋立国(265)这一段时期的文学创作。
东汉末年三国时期的曹植逝世之后,文学陷入沉寂,此后被划分为”建安文学“(196-232)和正始文学(233-265)。整个正始时期的文学,较之建安文学的“数以百计,悉兹国矣”的彬彬盛世相比,“正始文学”实在难望其项背。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政治和战争对文人无情的迫害,加之有了玄学质胜言的理论做引导,文学氛围凋零殆尽,仅剩小规模的社团。
这一时期的主要文学团体有两批,一是“竹林七贤”,一是“正始名士”。竹林七贤指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正始名士指王弼、夏侯玄、何晏、钟会、荀粲、裴徽、傅嘏。其中还有很多不是文人,只是名士,是吹牛专家,也还有山涛,王戎这种连吹牛都不吹的人也混迹其中。真正代表着正始文学的,就只是阮籍和嵇康了。
阮籍
阮籍是最具代表型的正始文人,也是最伟大的正始文人之一。
阮籍年轻的时候,激昂文字,意气风发“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方……岂为全躯士,效命争疆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但是随后的高平陵之变,使得文人名士遭到了大规模的屠杀。原籍报国无门,心灰意懒,逐渐憎恨起自己所学的修齐治平,生了隐居的念头。但是生于乱世又才华横溢,阮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公元263年,阮籍在司马昭的淫威之下写了《为郑冲劝晋王笺》(劝进文)称了阮籍心中的痛,挥之不去。他觉得这是对挚友嵇康的亡灵献上的叛逆书。仅数月之后,阮籍不堪其苦,郁闷至死了。
阮籍的著作中,以诗文最为著名。其中《咏怀诗》(82首)全以五言绝句行文,蕴藉含蓄,自然飘逸。诗句取材随意,信手拈来,便成文章,且不雕琢,浑然天成,古朴自然,命意旷远。历代诗评家都认为,“五言诗句,曹植以下,唯论阮籍,皆属上品”。阮籍确实是整个正始文学当中最璀璨耀眼的文学巨星。
关于《咏怀诗》的艺术特点,历代文人和评论家都有著作评判,总结起来不外乎以下五个方面:
1.意蕴深沉,用典多,且多用比兴、象征手法。
2.清逸玄远,构建一个清虚空灵的理想世界。
3.哲理、情思与意象交融,成为正始时代诗歌的高峰。
4.创造了抒情组诗的新形式,开后世左思《咏史》组诗、陶渊明《饮酒》组诗先河。
5.被钟嵘誉为“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洋洋乎会于风雅”,忧时悯乱, 兴寄无端。
【咏怀诗·其一 】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孤独、愁闷、痛苦
嵇康
据说嵇康外表“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天质自然”,但是嵇康能够成为竹林七贤的核心,绝不是靠区区外貌赢得的。嵇康的魅力他的人格魅力
嵇康为人,不积极出世,也不消极避世;不佯狂,不偏激;坐而论道,有执无争;崇尚天然去雕琢,向往“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在一个昏暗的乱世,翩翩公子出浊世,犹若婷婷青莲出淤泥,怎不叫人景仰?
嵇康第一个把庄子诗化,在诗歌中创造了一个诗化的理想境界。他被钟嵘《诗品》批评为“过为峻切,讦直露才”。而且他能开脱《诗经》,在四言诗中另辟蹊径。
下面是嵇康的一首诗
【四言赠兄秀才入军诗其十四】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
流磻 平皋,垂纶长川。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嘉彼钓翁,得鱼忘筌。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作为正始文学的代表,阮籍和嵇康,他们深刻的理性思考和尖锐的人生悲哀,构成了正始文学最基本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