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18 - 轻轻地，你走了

       外婆啊，轻轻地，你就这么走了，午夜梦回，这几天日日能够梦到你，带着小娃娃们笑脸满面看着我，在那边一切都安好嘛？

       我不是那么迷信的人，但是我真的好希望有另外一个世界，你在那里过得自由自在，清闲舒适，不必那么操劳。外婆啊，外公怕你寂寞，三七的时候特地请了道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引导你过奈何桥，你安然过去了，我跪着，看着，想象着......那天格外的繁文缛节，外公说不能让外婆冷清，她最喜欢人多热闹，她会高兴的。我知道，外公是想掩盖他的苦寂和悲伤，母亲说外公总是半夜哭泣，累得睡着......

       外婆最后的日子，我总是不愿意相信母亲说的话，说她活不了多久了，连年都过不去，这肯定是瞎说的，不可能，嘴上否定着这个事情，心里却总是很忐忑。隔三差五的总有一帮一帮的亲戚过来探望，总说是最后一别，临行抹个眼泪，外婆有点痴呆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呆呆地看着他们，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泣，总是问“哭谁呀”......

       外婆没有什么身体的病痛，就是时间到了，一直不愿意吃东西，就是这么呆呆地看着远方。旁的人，她时而记得时而忘记，反反复复，只有外公总是没有记错过，这是她一生的深爱和托付，必是铭心刻骨的吧，那会儿我还笑笑和先生说，我老了记不住人，记不住家,该怎么办？先生打趣说就把我绑起来，不让出去......

       外婆最后一天，我没有在场，无法脱身，心里满是愧疚，至今无法释怀，做着事但是我的心已经不在，浑浑噩噩不知道是怎么接待完那么多人。我的心很悲伤，很难受，想哭就硬是忍住，生生地憋回去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去看她已经很晚，一副瘦骨嶙峋被包裹着，身上有杆秤镇着，香台已经摆起，大家都在那里看着，满脸的悲伤，我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眼泪，没有思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应该哭的，但是就是哭不出来，不愿意去接受吧。人的心，真的很难懂，我都不懂我自己......

       21天过去了，心里没有平复，也许我会一辈子内疚，没能守在外婆身边，看她最后一眼。我永远记得她抚摸我脸颊和额头的时候，眼神告诉我，她是知道我的，就是说不出我的名字。人到末了的时候就像是孩子，哄着哄着睡着了，哄着哄着吃药了，哄着哄着吃饭了，外婆就是这样。出生时外婆抱着我，临走前我哄着她入睡，喝粥，出去透透气玩玩。贴耳穴的时候，她喊疼，我喊她乖乖，很快不疼了，她也就呆呆地看着我，任由我给她擦洗摆弄。这些都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对于这种大自然的轮回，我们太渺小，无法去过多地干预和抵抗，只能说在末了的时候，多点关怀和爱意，也算是给自己的慰藉。

       时常想起幼时外婆带着我的情形，她是最疼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外婆呀，我好想你，你听见了吗？听见了，还来梦里看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