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

今天是周六，我去参加一个学术论坛，明天也还得参加，整整两天占用了整个周末——不过我都习惯了。说是参加，其实是被要求去的，否则听众太少也不好看。

我打算乘BRT2过去，看百度地图说大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不算远。

小区里的路上都是厚厚的冰，很滑，前两天刚下过雪。这场不期而遇的大雪让那些年轻的孩子最高兴，他们在大雪里奔跑，打雪仗，尽管鞋子湿了也不在乎。但是路太滑，很多人都不敢开车了，改为乘地铁、巴士等公交出行。

这次论坛确实邀请了一些专家。那些专家都是大家，就是很知名很知名的，只是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因为我带了电脑，边听边给我的几位老师写祝贺Christmas的邮件。像我这样的听众真的有点浪费那样精彩的、高质量的报告，这是心里话，我心里确实有些羞愧。

中午吃过饭，和很久没见的一个同事聊天。她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前几年曾经提出过辞职，不过后来没有走。今天，她又问我，到底是什么阻止她还留在这里，她特别渴望她能活得能任性一些，就是不想干的事可以不干。

我说你可以的，因为你不再为了挣钱而工作，但是贸然辞职总是有点不太正常吧，除非你有更好的去处。她说即使她辞职也暂时不想工作了，她觉得无论在哪里上班，每天很多活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可是她还得硬着头皮、腾出很多精力做那些无意义的事，因为那是领导安排的（也是单位的要求，就是大家都这么干），这让她非常痛苦。

她谈到了一个老师，才刚刚60岁就突然去世了，交了那么多年的养老保险一分钱都没领到！她说明天也许她也会突然会离开世界吧，反正没有什么能保证她明天一定还活着。

我目前还得为吃饭而工作，她不一样，她早就有了足够多的钱，但是如果我换作她的位置，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辞职，再也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她又说了一个她的小学同学，没有结婚，没有工作，因为他们那里是城乡结合处，之前分了房子也分了很多钱，所以她的那个同学不工作也不至于饿死。那个同学偶尔会去捡拾废品，但更多的时候是什么也不干。

“你的同学精神正常吗？”

“正常，一直都挺好的。”

“奥，那我真的很佩服他，他有这样的勇气，”我说，“其实，我是很羡慕他不在乎周围人怎么去看他。”

我的同事说她其实并没有和她的那个小学同学深聊过，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满意自己的人生，但是她心里是偷偷羡慕他的。

她说可能还没遇到让她必须马上辞职的事件，她一直下不了决心。

我们一直聊着，直到下午的报告要开始了才打住。

因为我自己也不是很乐观的人，低落的情绪经常有，所以我常常提醒自己不要 commit suicide，还不到时候。

想起早晨在乘公交车前，我看到一个人裹着棉被，他应该是刚醒来，在一个大厦的廊下过了一夜。要知道气温可是零下15℃！即使在封闭的房子里，如果没有暖气，只盖一个被子也会被冻得够呛，我不知道他是在室外怎么熬过这无比冰冷的一整夜的。

人生就是这样的吧，每个人都有自己难熬的困境。所以，当我心情灰暗时，我会默念《哈利波特》作者罗琳说过的“人生就是受苦”那句话，然后用史铁生的“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而至于泰戈尔的那句流传甚广的诗“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就当作回首时自己过往的风景吧，虽然我知道人生一直都不是这么空灵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