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的人不许流眼泪
2008年夏天,那年彬17岁。
酷热的教室里散落着几个正嬉皮打闹的同学,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弥漫着整个教室。彬正手握铅笔埋头在白纸上专注地勾勒着线条,从直线到曲线,从头发到脚踝,一个漫画人物像渐渐地在白纸上浮现。
几分钟后,彬缓缓地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硬朗的线条在白纸上有规律的排列组合,一个健硕的漫画篮球运动员完成了,樱木花道正双手紧握篮球放在胸前,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彬看得入神,骤然间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的画还不太满意。拿起铅笔就开始涂改。
“啪!在干嘛呢?”虹一个巴掌拍到了彬的右手臂上,纸上瞬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线,划过樱木花道的脸。
彬一脸黑线地慢慢转身对向虹,“在画画。”
虹好奇地向前探了探身,“画地不错唉!”虹称赞后似乎看懂了什么,瞬间调皮地对他笑起来,“嘻嘻,看来上面还有我的功劳。”
“这么看还真有你的功劳,我谢谢你的点睛之绝笔啊。”彬皮笑肉不笑地对她附和道,然后就又开始涂改。
“不客气哈。对了,我下载了五月天的新歌,要听吗?”虹掏出缠着耳机线的纽曼MP3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么歌?”彬停下了手上的画笔。
“《后青春期的诗》。”虹边说边解下耳机线。
“听。”彬顺手拿起一只耳机塞进了左耳。
当烟雾随晨光飘散
枕畔的湖已风乾
期待已退化成等待
而我告别了突然
当泪痕勾勒成遗憾
回忆夸饰着伤感
逝水比喻时光荏苒
终於我们不再
为了生命狂欢
为爱情狂乱
然而青春彼岸
盛夏正要一天一天一天的灿烂
耳边传来五月天熟悉的声音,两人沉默不语,只是沉醉于音乐中。
记得第一次听说‘五月天’这个台湾乐队还是虹无意间告诉他的。
“林子彬,五月天出新专辑啦。”课间,虹兴致勃勃地坐到他的旁边。
“五月天,是谁?”彬一脸茫然地问道。
“五月天你都不知道!?”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们是台湾的一个乐队,有五个人,他们的歌都很好听,歌声温柔细腻。有时间你可以听听看,真的不错。”接着,她开始向他介绍起她喜欢的乐队。
“哦。”彬表面上风平浪静。
此后,他便开始一边画画,一边听着五月天的歌。《知足》、《温柔》……几首五月天的经典曲目听得久了其中的歌词他也能随着音乐脱口而出了。
他受她的影响,渐渐地喜欢上了五月天,享受着和她一起听五月天的时光。一副耳机,两颗心慢慢靠近。
“我要转学了。”虹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住了,一时没缓过来,双眼直直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走?”半天他才憋出几个字。
“这学期结束,我爸要把我接回福建了。”虹淡淡地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彬很想再说点什么,但就是开不了口,一股沉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按照自己的记忆走一条印象中很平坦的路,然后突然哪里凹陷了,一踩空,心直直往下坠。
五月天的歌声此时也渐渐地消逝了,随即耳机里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你走的那天,我去送你吧。”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好。”
放学后,他独自坐在教室里,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后青春期的诗》的旋律,手里握着她送他的纽曼MP3。
列车上,她慢慢打开他送给她的画册,一张张画就像散落着的零碎的记忆片段,最终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翻到最后一张时,她突然抬起手捂住了嘴,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樱木花道的脸上仍然留着那道被她间接划过的黑线,画的右下角写着:听歌的人不许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