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碌之辈

文/一刀斋

天气阴沉至午后三点钟，终于在临出门前开始落雨。我没什么想头，仍然在颇凉的气温下穿着钼铬红的衬衫，开着两粒扣，竖格的一步裙弯在膝盖窝处，微灰的丝袜和缎面猫跟鞋。

一件浴袍式的黑色绣花外套长至脚踝，简单化过妆后高束着发就出门了。甚至明知要去吃劐气腾腾的串串，还是在手腕耳根处抹了刚买回的木质香。

最近爱上男士香水，这款取了“鹅梨帐中香”之名的男香味质甘厚，据说略带一丝烟草味，不过我鼻息不甚灵敏，未曾闻出。

记得带出一本书与朋友交换，书非借不能读，自然这种方式更便于彼此利用藏书。去的时候离饭点还早，显得冷清。不过随着咕嘟咕嘟的汤开始冒泡，一茬又一茬的串串层叠往复，也就不觉得什么，反而沉浸在热气上头的快乐中——小人物生活里微小的幸福。

等着七点半场次的《无名之辈》，等待的心情也是慢腾腾的愉悦，像夏天看玻璃杯里雪碧冒出一个个气泡的快乐。

电影开场过半旬，已是笑中有泪，又破涕为笑。哭和笑不过是容易察觉和感控的表象，不足为奇。我只是大笑时不觉是刻意引动我去笑而累，眼眶湿润时不觉是强制催情而厌，完全是本真触动之不由自主，无法抑制。

我安于听从我内心的声音。

嘉旗的彪悍让我笑的多放肆，她后来尊严的失落和隔着门与哥哥的喊话就让人多心酸，她的种种荒诞和笑中带泪的神情实在戳人，那嗓音从不婉转，大嗓门永远不会有柔弱的声息，所以她叮嘱她哥的几句话，问音乐好听吗的片刻柔软，细腻地让人心里疼。

老马既无赖又粗暴蛮横，成日里邋里邋遢，丧得十里地外也能感知到。他捡掉落一地的李子，赔着笑脸处处低声下气，也着实让人不是滋味。

章宇实在太稳，他呼吸的停错，意料之中的叙事节奏，却仍然让我意料之外的或喜或悲。他嘴角抿出的褶皱都充满了浓厚的戏剧色调，可以说最牵动我情绪的就是他和任素汐。

最后绚丽夺目的烟花是盛大的黑色讽刺，各人眼中不同的情绪被这黑夜中闪烁的光亮映出，我从中也见自己。

庸庸碌碌，匆匆浮沉。

一步行差踏错，早已无岸，回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