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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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元帅，史思明的东路大军，大约四万人马，距相城已不足百里。”
“报……，元帅，史思明的北路大军，距相城八十里，约四万人马。”
“元帅，史思明的正面大军，浩浩荡荡，约摸五万人，距相城已不足五十里。”
兵马元帅李光弼稳坐于军营之中，神色却很凝重：“陆星川听令，本帅命你率一万弓箭手，埋伏于相城两翼，静待号令；月藏锋听令，本帅命你率一万铁骑兵，于相城以北阻敌，务必要发挥骑兵灵活快速的优势，击溃北面之敌；伊长生听令，本帅命你率一万五千名刀斧手，于相城以东阻敌，即使战至一兵一卒，也不能让史贼靠近相城一步；夏无目听令，率领一万五千长矛手，与本帅迎击正面来犯之敌。都听清楚了吗？”
“末将得令！”众将高呼。
随后，各自急速离开军营，调兵遣将去了。
“侍卫长，急召将军林天翼入营。”
“得令！”侍卫长飞步抢出军营。
李光弼紧闭双目，长叹一声，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没等他闭目养神一会儿，一名身着黑色甲胄，相貌英武的青年将领，已疾步走入军营中。
“元帅，急召天翼入营，所为何事？”林天翼道。
李光弼睁开双眼，从椅子上站起身：“天翼，随我来。”
早春，相城内已开始呈现出活力。
一条长街。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边，一棵棵柳树的树枝上，冒出了点点新芽；掠过面庞的风已不再刺骨；叽叽喳喳穿梭于树枝之间的鸟儿们，为这抹春色更加增添了一分勃勃生机。
走在这样的长街上，人的心情本该愉悦而轻松，但是，李光弼与林天翼的脸上却尽是凝重之色。
“天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当兵打仗，为的是什么？”李光弼问道。
“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林天翼道。
“好一个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我问你，你清楚自己是在为谁而战吗？”李光弼继续问道。
“当然是为了我们的家国，为当今圣上而战。”林天翼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天翼，你不要把我当成元帅，把我当成朋友。我只想知道，你心中真正的想法。”李光弼道。
“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林天翼正色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器重你吗？”
“不知道。”
“因为你不但性格很直爽，还很有本事。你很善良，却又嫉恶如仇，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李光弼道。
“元帅，我只想知道，这些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林天翼问道。
“很有关系。我要让你做的这件事，比为家国、为皇上而战还重要，还有意义。而且，在我所有的部将中，也只有你能完成这件事情。”李光弼严肃地说道。“我当了一辈子的兵，历经大小战役无数，曾也很迷茫，我到底是在为谁而战。直到最近，我才悟透了这个问题，才为自己这么些年所做的事，感到了一丝欣慰。我希望你能够比我更早悟透这个问题，确立好自己的人生目标，远离明里暗里的纷争，快乐幸福地活下去。”
“元帅，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是不是此次战役，结局会很可怕？”林天翼看着他。
他们已经走到了长街的尽头，尽头处向右拐，就是通往出城的路。这条路的两边，竟然早已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全都是寻常百姓。
“天翼，我不瞒你，此次史思明举兵三十余万，分多路围攻相城，目的是想一举越过长安这道最后的屏障，夺取皇权，统治天下。相城中的守军，充其量六万人，所以，这一战可以说是凶险异常、九死一生。”李光弼眉头紧锁。
“兵力如此悬殊，我们为什么不向郭子仪郭元帅求援？”林天翼不解问道。
“都说江湖险恶，其实朝廷里比江湖更加险恶。即使如同郭元帅这样忠君爱国、铁骨铮铮的国之栋梁，一样也要受到宦官奸臣构陷。由于鱼朝恩、程元振此类小人的谗言，郭元帅已被解除了兵权。”李光弼愤愤道。
林天翼闻言一惊，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
“天翼，在收到史贼要攻打相城的消息后，但凡有权有势，家境富裕的人，全跑了。现在你眼前的，全是相城里的平民百姓，一共一万七千三百二十五人。这些人无依无靠，在战乱来临之际，他们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军人。如果连我们都不管他们，他们就只能命如草芥，像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李光弼悲伤道。
“元帅，我知道。此战，我必将用生命来捍卫相城，尽我所能，阻止史贼入城滥杀无辜。”林天翼神色凛然。
“不，你错了。面对数倍于我之敌，我们谁也无法预测到战局会是个什么样子。要保证这些百姓的安全，只有带他们走。”李光弼道。
“走？如今史贼对相城四面合围，马上就要兵临城下，往哪里走？”林天翼疑惑道。
“河阳，往河阳城走。”李光弼转头看着他道。
“河阳？距这里二百余里地，那座三面断崖，就像悬在半空中一样已经废弃了的孤城？”林天翼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道。
“对。那座孤城位置偏僻，比较隐秘，外敌难以发现。而且三面断崖，易守难攻，想要进城，只有走正面一条坡度很大的独路。带着这些贫苦的人去那里，暂避一时。待到战火燃尽、局势稳定以后，再谋后路。”李光弼道。
“元帅，为什么不叫别人去做这件事？”林天翼问道。
“因为你最年轻，武功最好。”李光弼道。
“护送百姓，并不需要武功最好的人，战场上才需要。”林天翼倔犟道。
“你以为护送这些百姓会很安全，不需要战斗，不需要付出生命？你以为我是在故意偏袒你，让你能够活下去？你既不是我的儿子，也与我没有任何亲戚关系，我根本没有理由要这么保护你。相反，要想保证这些百姓们的安全，特别是在没有很多人能跟随你一起去的情况下，是件极为危险的事，要是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你和这些百姓都会死。”李光弼有些愤怒。
“我能带多少人保护这些百姓？”林天翼默默低下了头。
“你说。只要你能确保这些百姓平安无事，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李光弼望着百姓们。
“我的铁血三十六骑，加铁枪营两百名铁枪手，弓箭营三百名弓箭手，五十名伙头军，两万人十天的粮草。”
“不够。”
“六万人对抗三十万人更不够。”
“你们一走出相城，也许马上就会碰上大批敌军。”
“你们即使没出相城，一样会碰上大批敌军。”
李光弼不出声了。
他理解这个年轻人的善意，不希望多带走一个人，只是想尽可能为他多保存一分战力。他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好，祝你好运！”
“元帅，也祝你好运！”
他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心意与想法几乎一样，沟通交流时，本就无须太多语言。
半个时辰后，一队凄凄切切、古古怪怪的队伍缓缓上路了。
十八名骑兵负责侦查开路，在他们后面，每一名士率负责一组三十人的队伍，无论男女老幼，都混杂在队伍中，时不时发出阵阵幼儿的哭声；左右两侧分别八名骑兵来回巡检，时刻观注老者与弱者的情况；辎重车与五十名伙头军断后，浩浩荡荡向着目的地缓缓进发。
林天翼一骑黑色战马，手执长枪，披挂齐整，使得他看上去更加英武挺拔。战马长嘶，来回踱着步，他却一直注视着城墙上的李光弼，久久不忍离去。因为他知道，这次与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分离，也许就是决别。
他们本该同生共死，却因为各自不同的使命，不得不分道扬镳。
“天翼，走，马上走，保护好那些百姓，那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李光弼高呼道。
他是战场上的勇者，是煞神，但他也有着普通人的情感，也能体会到战友间生离死别时的痛楚。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他可能还会带着眼前这位年轻、善良、勇敢的朋友走得很远，看得更多。
他的眼睛，已经湿润。
林天翼神情严肃，执枪向他拱手行了个礼，高叫道：“元帅，千万保重。”说罢，他掉转马头，向队伍的最前端冲去，再也未回头。
“元帅，史思明的先头部队约两万余人，距相城不足十里。”侍卫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李光弼身后。
“传令陆星川，待敌军先头部队进入突击圈内，万箭齐发，一个不留。再令月藏锋、伊长生两人，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他们怎么打，一定要阻敌两个时辰。”李光弼望着渐渐远去的百姓队伍命令道。
“得令！林将军只领五百士卒，不知道能不能到达河阳？”侍卫长也望着那支队伍轻声说道。
“能。这天下间即使再困难的事，他都能做到。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我们也要像天翼那样，对完成任何事情，都充满信心，大不了就是个死。即使不能与这位好兄弟并肩战死在沙场上，但能与他殊途同归，岂非也是件好事。”李光弼悲怆道。
侍卫长愣了愣，突然大喊道：“得令！”随即，转身冲向城墙下。
天边，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投射到那支队伍的前方，仿佛是想为他们在迷茫中点亮一盏明灯，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清晨，长安城。
郭子仪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拿着把剪刀去摆弄自家院子里的花草。只是，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非但没有把花草修剪整齐，反而弄得更加起伏不平。
一个像他这样忙碌习惯了的人，又怎么能安心闲赋下来？哪怕是吃饭睡觉，他都仍然记挂着战场，担心着国家和江山社稷的安危。
“元帅，大事不好了！”郭子仪的参将于东来闯进郭府，大声叫道。
“东来，什么事情如此慌张？莫非又是赵二狗家的母牛下了崽？”郭子仪边剪着花草边调侃道。
“元帅，李光弼在相城被史思明率领三十万人马围困，形势万分危急。”于东来急道。
“什么？”郭子仪大惊之下，手中的剪刀已掉落于地上。“老李有多少兵马？”郭子仪忙问。
“只有六万人马。”于东来拍着大腿疾呼。
“以六万人马对抗三十万人马，而且是守城不能游斗，其难度可想而知。皇上难道不知道这事？难道不知道相城一旦失守，长安城将岌岌可危？”郭子仪惊道。
“唉，当朝之中，论忠君爱国，以你与李光弼为最，是真正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劳心劳力者。也正是因为这样，而遭人嫉妒。那鱼朝恩、程元振之流，巴不得你与李光弼屡战屡败，失去皇上对你们的信任，他们才好靠着溜须拍马获取皇上宠信，借机狐假虎威，结党营私，从中渔利。此次你被解除兵权，就是这两个宦官，屡次向皇上大进谗言所致。皇上不肯发兵增援李光弼，多半也是这两个狗官从中作梗。”于东来愤慨道。
“这时不是扯那些等闲之事的时候了，我那门生林天翼呢？他怎么不来向我寻求增援？”郭子仪百般不解道。
“林将军为了给李元帅保存实力，仅以五百名士卒护送近两万余名贫民，撤出相城，恐他们遭战乱涂炭。也正是他足智多谋，派铁血三十六骑中的剑布衣，星夜兼程赶到我这里来通风报信，请你想法增援李光弼，否则，此次他肯定是九死一生。”于东来焦急万分。
“剑布衣人呢？”
“他于寅时赶到我府上，说明情况后，即刻换了匹快马又赶回去了，想必是担心林天翼的人手不够。”
“你马上拿我令牌，悄悄去找王思礼、许叔翼，要他们各带五万人马，火速援助李光弼。”郭子仪自怀中掏出一面令牌递给于东来。
“私自调用兵马，这……你……”于东来愣住了。
“军情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若出了什么事，全由我郭子仪一力承担。”郭子仪凛然道。
“那林天翼那边……”于东来欲言又止。
“天翼那边，只能靠他自己了。他是我所有门生中，最为聪明勇敢、武功最强的一个，我相信他能经得起此次考验，完成这项常人无法完成的任务，坚持到援军去助他。”郭子仪望着相城的方向说道。
山林间，腾起数道炊烟。
林天翼正安排伙头军为百姓们建灶煮饭。在他组织之下，队伍中强的帮弱的，年轻的帮老的，实在孱弱得很的，就叫士卒们让出马匹，或者侧坐于辎重车上，经过一夜奔袭，赶了近七十里路，走得筋疲力尽，饥肠辘辘。
五百士卒聚在一起分五列一字排开，就像挡在百姓面前的一道坚实的城墙；剩下的铁血三十五骑巡游于方圆十里内，探查着山林间的情况，以确保发现情况后，能有个时间反应。
众官兵交替着用完膳后，日已当空，林天翼考虑到百姓当中一些年龄较大者，经不起这样日夜兼程地赶路，于是下令让大家隐藏于林间休息，待到天色将晚、夜幕降临后再继续赶路。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传来，林天翼急起身看时，原来是剑布衣已经赶了回来。
“将军，你所交待的事已办妥，我想郭元帅此时已经在调兵遣将了！”剑布衣禀报道。
“这一路上，可遇到些什么状况？”林天翼道。
“刚才回来时，在五十里外，发现一队约五百人的游骑兵隐藏在山林间，不像是我们的队伍，可能是史贼的伏兵。”剑布衣边喝着水边说道。
“史贼的伏兵？”林天翼沉下了脸问道。
“对，他们身上的甲胄，与我们完全不一样。”剑布衣道。
林天翼突然站起身，自身上摸出一支竹哨，使劲吹了起来，一阵清脆得像山林间竹鸡一样的声音，立刻散布于整个山间。
只一刻的功夫，巡游于山间的其余三十五骑，已聚集在他的面前。
“将军，召唤我等可是有事？”其中有人问道。
“刚才布衣回来时，发现在五十里外的林中，隐藏得有史贼军队，约有五百人。那地方正是相城后方的退路，这些人埋伏在那里，断然会对李元帅不利，我们得去把这些人给清理掉。剑布衣、剑无名、擎海潮、萧霆听令，你们四人留下照顾百姓，原地不动等着我们回来。铁血三十六骑剩下的人，带上长枪、弓箭，跟我去把那支队伍给料理了。”林天翼下着命令。
“得令！”众将齐声道。
“报……，元帅，陆星川陆将军已与史贼先头部队接上手，全歼敌军两万人，如今弓箭用尽，于城外与史贼后援人马展开了肉博，损失惨重。”传令兵禀报道。
“传令夏无目，打开城门，以长矛手接应陆星川。”李光弼大喝。
"得令！”传令兵嘶吼一声，奔出军营。
“报……，元帅，伊长生伊将军，于相城以东接敌，拼死力战至最后，毙敌三万余人，全……全军覆没。”又一名传令兵来报。
“伊将军，老李……感激不尽……”李光弼往城东一拜道。
“取我披挂来！”他双目尽赤、满面悲怆地大喊。
不到半个时辰，林天翼已率三十二骑赶至相城后面的山林中，果然看见一片密密麻麻、鬼鬼祟祟的军队。
没等这群人反应过来，他已纵马挺枪，率先杀入山林，冲入人群之中，犹如扑食的猛虎、过涧的狂龙，枪尖所到之处，鲜血四溅，惨呼连连，无人能挡。
他身后的铁血三十二骑，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身经百战的搏杀好手。几趟冲杀，这四、五百人的游骑兵队伍，几乎连马都来不及跨上去，就已死伤殆尽。
城楼上，李光弼静静地观察着战况，随时准备亲自上阵。
城楼下的空地间，几支人马转灯般相互厮杀、纠缠不休，一个个血洒疆场、残肢断臂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被马蹄践踏、被车轮碾压，面目全非、血流成河……
“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三十二骑中凌归尘问道。
“你们听，前面已经军鼓齐鸣、杀声震天。李元帅只有六万人马，却要抵挡三十万军队冲杀，何其惨烈乎。林某今日纵然身首异处、碎尸万段，也誓要与元帅共进退、同生死。”林天翼大声道。
“将军，我们也誓要与你一起共进退、同生死！”众将齐呼。
“好，我们一起杀回去！”
战马长嘶，扬头而起，仿佛也在怒吼——杀回去。
“报……，元帅，月藏锋月将军率铁骑兵，于相城以北接敌，全歼敌军，但……但是……”传令兵道。
“但是什么？说！”李光弼急得大喝道。
“月将军及所有铁骑兵兄弟们，也全部殉国了。”传令兵道。
“哈哈哈，哈哈哈，月将军，老夫……老夫感激……不尽！”
一天里痛失几员战将、几员朝夕相处过命的朋友，李光弼良心倍受折磨，狂笑过后，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场下史思明的军队势如潮水，眼看陆星川与夏无目快要抵挡不住，却从史军的背后猛然杀出几十条身影，均是一袭黑色甲胄，快如闪电。
一马当先的那员战将，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柄铁枪挥动得犹如狂舞的风车叶翼般滴水不漏、势不可挡，所到之处，敌军无不人仰马翻、血溅当场。
“元帅，看、快看，是林将军，林将军杀回来了！”传令兵突然跳起来高呼着。
李光弼抬眼望去，也立刻认出了他：“是他，是天翼带着三十六骑回来了！传令兵，传令下去，城中所有剩余人马，都跟着我杀出城去，与林将军兵合一路，杀出重围！”
正待传令兵要奔下城墙之际，突闻相城左侧传来阵阵号角之声。李光弼寻声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马，自左侧斜刺里掩杀过来。他定晴一看头前的旗帜，只见上面写着个猩红的大字——王。
“元帅，是大唐的人马，是我们的人马……”传令兵兴奋得又跳起来道。
“莫非是王思礼来了？”李光弼惊喜道。
话音未落，相城右侧又响起阵阵号角声，又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冲杀出来。头前的大旗上，又是个猩红的大字——许。
“莫非许叔翼也来了？哈哈哈，我明白了，一定是天翼向他恩师郭子仪郭元帅求助，王思礼、许叔翼二人才能及时赶来增援相城。这师徒二人，果然是胆大包天……不，义薄云天啊！”李光弼突然抚掌大笑道。
两支人马左右夹击，史思明的军队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相互挤压践踏，死伤不计其数，当下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唐朝军队号角不断，一路追击，把早已疲惫不堪的史军越杀越少、越赶越远……
黄沙漫天、狼烟四起的战场上，三十三名身着黑色甲胄的将领，骑着战马整整齐齐排成一列，挡在相城城门前，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相城一战，李光弼反败为胜。
“老王、老许，相助之恩，我李光弼没齿不忘，还请城中一叙！”李光弼站在城门口热情招呼着王思礼和许叔翼道。
“哈哈哈，李元帅，我们还得星夜赶回长安，免得被朝中小人发现，不然，郭元帅又得被惩罚了。要谢，你得谢天翼和郭元帅两师徒，这一老一小，铁血丹心、勇者无敌，他们才是值得敬佩的英雄啊！”王思礼大笑道。
“那好，两位的救命解困之恩，李某回到长安之后再图报答。回到长安后，替我向老郭转达谢意。至于朝中那几个宦官阉党，咱们合力联名上奏皇上，一定要法办了他们，替老郭出一口胸中恶气。”李光弼咬牙道。
“好！元帅，王思礼、许叔翼在长安城等你归来，先行告辞了！”
两人说罢，随即各率各部，打马向长安城而去。
“天翼呢？天翼和他的三十六骑呢？”李光弼转身问传令兵道。
“元帅，林将军带着三十六骑，往相城后面去了。”传令兵道。
“哦，那他肯定是去接应那些百姓去了。”李光弼道。
“林将军真是条铁汉，连番作战，连歇都不歇一下，又去拯救那些百姓。”传令兵赞叹道。
“你知道这个国家为什么不会灭亡吗？”李光弼突然问起传令兵来。
“呃……，元帅，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传令兵支吾着。
“就是因为这个国家有像林天翼、郭子仪、王思礼、许叔翼这些人。这些铁血丹心的真汉子，才是真正能够救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李光弼望着远方的山川说道。
城墙外，狼烟散尽。
天边，一轮火红的夕阳，钻出云层照耀着大地，照耀着远处连绵起伏着的山峦，把它们映衬得很美、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