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最有味——从《有味》中窥探汪涵

作者：白志奇

“我相信人生真正的好东西，好味道，都是不

可说的。他们有时披上了世俗的外衣，躲在一些不

世俗的地方。”这是汪涵写在他的书《有味》序言中

的一句话，我好似有所理解，却又好似一知半解。

初读《有味》是在某日凌晨，因在床上辗转反侧多

时而未成眠，便下床拾起此书进行翻阅。四下寂静

的夜里，他的文字仿若涓涓细流，和着室外的蛙

鸣，一起涌入我的心河，顿觉不胜惬意，于是在酣

畅淋漓中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

自认为翻阅过些许名家文字，或辛辣或温和，

或细腻或激昂，然汪涵的文字最令人心旷神怡，好

似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这是我从未有过的读

书感受。他的文字展现出最纯真的记忆和最朴实

的年华，我和他不同属于一个年代，他书中所述的

许多东西我甚至未曾见之或闻之，可就在当下的

那一刻，他的文字却让我产生了心有戚戚焉的共

鸣。在他的文字中，我读出了一种不一样的，且独

属于他的十分有味的情怀，这种情怀最具温度，最

有力量，也最打动人心。读后只觉他的笔触很细

腻，视角很特别，情怀中充满着诗情画意。

最初认识他是在观看《天天向上》，于我看来，

彼时的他是一位高雅风趣又带着几分睿智的电视

节目主持人。他曾说主持人在舞台上应该像春风

一样，他能够让舞台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而

妥帖，就像顾城写的诗一样：“草在结它的籽，风在

摇它的叶，我们站着什么都不说，就十分地美好。”

汪涵做到了，他成了舞台上最柔软也最温暖的那

缕春风，拂过后给人以惬意与自在。

汪涵的笔下，一切都栩栩如生，仿佛世间万物

都值得被注意和被记录。我由衷地欣赏他恬淡的

情怀，那种经历大浮华大名气后的沉淀，让他更具

岁月流经的智慧。木匠、墨工、折扇坊、油布伞、豆

干和糍粑在他的描绘中，似乎都变得那么

地有味，让人读其文字而欲置身其中经历

一二。他的文字也体现出了几分历史厚重

感，他刻画的那些小物件、老手艺和手艺

人无不表现出他内心的敬重有加，却又好

像透露着些许叹息，因为他所关注的这些

与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早已格格不入，这些珍贵

的手工艺文化正渐渐后继无人，甚至如濒危的物

种消失在历史的浩浩长流中，只能供人凭吊。他笔

下清晨泛着鱼肚白的靖港，那个朴实有味的古镇

早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低俗的商业化建设，

让它丝毫无味可与人说，于是，他倾尽所能自费保

护和记录地方方言，不能再让方言步其后尘。

他的文字弘扬了一种工匠精神，是的，今天我

们重新拾起、擦拭并倡导的工匠精神。无论是他笔

下做豆干的于嗲嗲还是其他手艺工人，他们对于

做工程序的那种仪式感，对于自己做出的东西所

充满的敬畏感，都是今天这个社会很多生产制造

商所严重缺失的，他在弘扬这种工匠精神的同时

也在呼唤人性淳朴的回归。柴静曾说，“有时候我

们要落后于这个时代，去凝视人心”，高度发达的

物质生活水平已把人的内在修为提升与精神领域

的发展远远落下，以至于落下的什么时候能追上

前面的？前面的会等等落下的吗?可是，等，等得起

吗？追，又追得上吗？这一追一等之间又将经历怎

样的人世变迁？我不知道，我唯一懂得的是“行走

得太远，别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

我总是能在他的文字中瞥见人们对于大同社会的

愿景，它像极了世外桃源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

良序之象，却又真真切切地存活于汪涵的那个年

代，存在于他的书和记忆中。他曾说，“我执着于这

样的细节，其实是执着于原味的生活，我固执地守

候在生活的起点，是因为我相信那也是我的终

点。”他情怀中的那抔温暖并非万家灯火次第点亮

的明亮的光，而是可以借由文字内化于心，最后如

他般外化于行，用行动彰显情怀的温度与力量，用

思想的感染与交锋燃烧冰冷的人心。

他的情怀中又好像带着几分恣意潇洒，当所

有人开始从他的文字中比照拂拭自己的内心时，

他在闹市中创办了“培荣书屋”让那些灵魂加以深

思，又或许是为那些不羁的灵魂以暂时的安身立

命之所，待来日通透彻悟之时，再行离开。我去过

他的“培荣书屋”，雅致却有“味”，里面是书的味

道，檀香的味道，以及人与人之间彼此的味道。当

你手捧书本沉浸其中时，仿佛真能见到那颜如玉，

而睥睨屋外的高楼大厦却会心生几分不屑，你会

觉得此时此地的此身竟是如此地豁达，所谓的名

也好，利也罢，皆是入眼不入心之流。从前，战乱的

中国连一张安静的书桌都放不下，而在他的书和

书屋中，你却能见到一颗颗浮华世道外的安静的

灵魂，我便是其中之一。

“天地间没有一双足以抬起我的手，自然没有

一双能够踩倒我的脚。”他的话语仿佛也正诠释了

他的那份耿直与坚持，他从湖南台的场工做起，慢

慢涉足灯光、音控、摄影、现场导演等，以自己的努

力一步步地从“抬桌子”变成“台柱子”，最后家喻

户晓。文字之内，是他的真情表露，是他对过去生

活的美好回忆；文字之外，他是许多人成长的标

杆。无论是他的文字还是他情怀的力量，都深深地

影响了包括我在内的诸多人的成长。我不知道该

如何去形容这种潜移默化的，或深或浅的影响，因

为这就是他传递出的一种不可说的好东西。这种

东西需要时间去慢慢品味和积淀，因为它有味道。

柴静说，“没有在深夜里痛苦流涕过的人不足以谈

人生”，汪涵也曾在黑夜里痛苦过，甚至纵声大叫

过，也许你见过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可你却不曾见

过他咬紧牙关的灵魂。泪水在我尝来有些许咸，也

正因此，他没有继续悲伤，转而让生活因为他的辛

勤付出变得更有味。

“行走得太远，别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诚

然，一个人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或荣或辱，

或穷或达，但都不重要，唯有保持初心，不忘本真

才能走得更踏实有力。文字本无言，可一旦被附上

了人的情感，就成了别人眼中你的样子。《有味》之

言，言之有味，但凡种种，其情最真，其怀最暖，古

镇虽有味，还需汪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