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琼花房(上)
“小姐,小姐,你看我这样打扮可好?”
我看着小兰那胖乎乎的圆脸上,画了黛色的剑眉,一排黑色的胡须齐齐得贴在她唇边,不由得噗嗤一笑,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小书童长相可真俊俏,来,让小爷亲一个!”
小兰笑了笑,忙连声求饶,“小姐,你看天色渐晚,咱们赶紧过去吧。”
我挑眉,“错了,你叫我什么?”
“唔,少爷,少爷咱们赶快出府吧,不然回来的迟了,恐怕夫人会责罚我。”
片刻后,城东陶记商行,我让小兰在附近的聚福楼等我,便一个人进了商行。
“这位公子,你是要存钱,还是要进行商品交易?”
刚进来,着褐色长衫,脸上堆满笑意的掌柜忙不迭地招呼我。
我摸摸下巴道:“最近的香料价钱如何?”
“因近日城中商贾云集,香料都降价热卖了,所以我们商行的香料也都降价了,公子可以趁机多屯一些。”
“也好,来五十瓶吧。”
我习惯性地付了钱,然后坐在掌柜安排好的八仙桌边,悠哉悠哉地喝了一杯碧螺春,望着旋转在茶杯里的碧螺春茶叶慢慢散开,我的心情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待我将要起身离开之际,却被掌柜叫住了,“公子留步。”
我疑惑道,“还有何事?”
却见掌柜唤人端上来一个红色托盘,然后神秘道:“公子,因你是我们商行的常客,今日正好店里有活动,只要再加500两银子,那么,这些镯子便都可以卖与公子。”
我见他说的真诚,便拿起一只玉镯仔细端详片刻,看过后心里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可是上好的蓝田玉镯,平日里一只都可以卖500两了,而今日掌柜的要给我五只,只算我500两,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但我又转念一想,罢了,不义之财不可贪,更何况我并不知晓这玉镯的来处,还是莫要贪图了。
于是,我摆手道:“多谢掌柜美意,这些镯子,我并不需要。”
说完后,便施礼要告辞。
刚刚走到门口,却被人叫住了,“公子,是在下唐突了,原来公子并非贪图便宜之人,那么,可否赏脸小聚片刻?”
我听着这声音,当真是低沉好听,便下意识回身,却对上了一双盛满笑意的黑眸,他脸上明明带着微笑,笑容却好似未曾到达眼底。
我直觉此人身份不简单,怕就是这商行的东家。
于是,我淡淡道:“不知公子是何人?在下不过一个山野粗人,公子美意,在下受之有愧。”
他那双好看的微微上扬的狐狸眼便笑的更加动人了,“在下陶湛,字逸之,这间商行便是在下开的。如今像公子这般虽爱财,却不贪图便宜的人并不多了,是以在下愿与公子结为好友,还请公子莫要推辞了。”
我想了想还在聚福楼等候的小兰,便淡声道:“陶兄,你唤我涟棋便好,三日后,黄鹤楼二楼雅座一叙。”
片刻后,与小兰回到府里,习惯性地去绣房把绣了一半的丝帕拿来,我一边绣一边发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异动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进了房间。
“小兰,你在哪里?”
我习惯性地想喊小兰进来,却不曾想,霎时间耳边划过“嗤”地一声,屋里的烛火刹那间被人打灭,眼前顿时黑漆漆一片。
我定下心神,往门边跑去,却不曾想到,门竟然被人锁上了,顿时冷汗一片。
昨日母亲深夜过来告诫我,说锦安城最近不太平,夜里常有盗贼出没,让我夜里把门窗关好,我那时还当做一个笑话来听,无所畏惧,今日却没想到……
我伸长脖子,还想大喊两声,让家里的家丁仆役赶来救我,却不曾想到,脖颈间忽的一阵酸困袭来,我便没有知觉了。
我是被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唤醒的。
这酒香就像一只绵长的丝线牵引着我向前走,我感觉自己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脚下的船也是摇摇摆摆的,我不知道我这是在哪里。
但这个地方真的好美,整片天色是深绿深绿的,而眼前的河却是大片大片的血红色,看着让人觉得诡异的很。
我跑过去想去叫一叫摇撸人,却不曾想到,船却停下来了,那个枯瘦的背影回头,竟是一张格外苍老的面容,这是一位老婆婆。
她静静地望着我,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坛酒,然后说,“姑娘,很抱歉,我以这种方式叫你来,但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
“我……”
刚张口,却发现我竟然失声了。
婆婆看着我惊慌失措的表情,便好似了然般道:“浮生如一梦,得失如泡影,不必强求,姑娘你只管听我讲个故事便好。”
婆婆对我说,曾经有个绿衣女子,她住在水边,她有个心上人,那个人喜穿一身白衣,君子如玉,温润而泽。这位公子唇色如玫瑰,笑起来很好看。
可是,在两人的成亲之日,这位公子却逃婚了,姑娘痴心等了他三年,却等来他的一纸休书。
后来,她才知道,公子早就有了心上人,他爱的人从来也不是她。
姑娘相思成疾,却因嫉恨入魔,她亲手杀了白衣公子和那名女子。
并且诅咒他生生世世,也得不到心爱之人的真心,并且他和心爱之人就算相爱也只能陌路。
“婆婆,那后来呢?”
不知何时,我发现我竟然可以发声了。
“后来啊,就是他和她这一世的故事了。”
我似懂非懂地摇摇头,婆婆递过来一杯清酒,我喝完只觉得唇齿留香,这味道如此熟悉。
我唇间不由得喃喃道:“云家有好女,独酿琼花房,聚是缘应尝,散是情应放。”
眼前一片蓝光闪过,我的脑袋像被人剥皮抽筋般剧痛,痛的我晕了过去。
又是一个画荷的午后,黄鹤楼,二楼雅间。
我刚刚踏进房间,就闻到一股好闻的檀木香,身着白衣的公子负手立于弦窗边,长身玉立,温润美好。
这身姿何曾熟悉?
我心口猛的一痛,却勉强笑道:“陶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闻声回眸,浅灰色发带轻拂墨发,水一样的温柔,他今日手边拿着一个小小的算盘,一举手一抬足之间,俱是风雅。
“涟弟,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你唤我阿湛便好。”
我咬咬唇,叫不出口,便回之一笑。
“不知涟弟平日里有何爱好?”
“一书,一琴,一棋。”
“涟弟可喜欢看戏?”
“只略微听过几曲,不曾深谙。”
“今日,听闻城中央广场有一曲《贵妃醉酒》,不知涟弟可愿与为兄同去观赏?”
我心绪繁杂如云,但不忍拒他,便淡淡应了一声“好”。
而后,我与他一前一后走出黄鹤楼,我整个人浑浑噩噩,无精打采,忽然被人自身后攘了一把,整个人差点扑倒在地,幸好身边有只大手扶住了我,“谢谢。”
耳边却没了声音。
我心里暗叫不好,习惯性地伸手抚过发丝,却发现刚刚被人推了一把,桃木发簪早就不知所踪,而我的一头长至腰间的鸦发便齐齐散开。
“陶兄,我……”
我瞧着他眼里那满满的惊艳,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与涟兄相识这么久,见你言行举止大方坦荡,一片浩然之气,却不曾想到,你竟是女儿身。”
我张口结舌,默了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我本为女子,怕抛头露面令人非议,这才扮做男子。”
见他脸上笑意更甚,我觉得他大约是在嘲笑我吧,便拱拱手,要快些离去,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你的簪子脏了,不能用了,便用我的这只梨花簪吧。”
我推拒不得,只得收下,却见他走到我面前,将梨花簪别在我发间,揉揉我的头道:“你这个小滑头,若不是被我当面看穿,你是不是就打算永远在我面前扮做男子了?”
我笑笑,“怎么会。陶兄你别想太多。”
他挑眉,“是么,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么?”
“云莲意。”
“莲,意,莲之亭亭,濯而不妖,却是个雅致的好名字。”
看完戏后,他便把我送到云府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我刚刚回到房间,却见小兰一脸怪异的看着我,然后朝我不停的眨眼睛。
我蹙眉道:“小兰,这么晚了,你还没有铺好床吗?”
小兰见我这般迟钝,便看向我身后,急得快哭了。
我心想:不会吧,难道是母亲?
果然,一回头,便看到了我娘亲黑着脸站在我面前。
“云莲意!琴最近练的怎么样了?”
“唔,不怎么样,还好……”。
“小兰先下去,我和小姐有话要说。”
小兰丢给我一个你自己保重的眼神,以闪电般的速度退了下去。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今日有事……”
“你闭嘴吧,身为锦安城云家的女儿,你自小便该知道,你将来可是要嫁入皇家的,就你这个不着调的样子,整日吃喝玩乐,这样传出去别说太子不要你,就算是再差一点的勋贵之家,也不一定会接纳你。”
看着娘那张忧愁的脸,我低头道:“娘,我知错了,我保证接下来的这个月,我会待在房间,好好练习琴棋书画,好吗?”
“嗯,那娘便不打扰你了。”
看着娘又恢复她那一贯云淡风轻的侯夫人的模样,我心里暗暗叫苦。
果然,娘刚刚离去,小兰便苦着脸告诉我:“自今日起,我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除了吃饭,睡觉不得停止练习技艺。”
“天呐,这跟把我关牢房有何区别?”
“小姐,小兰会好好照顾你的。”
“走开!!!“
第一日,练琴,绣花。
第二日,绣花,练琴,练字。
第三日,绣花,练琴,读书。
第四日……
第五日……
如此这般的日子,我持续了七日,七日后,小兰一脸喜色的告诉我,老爷跟夫人都去平南王的宴席上做客去了,今日家里没人管我。
我喜不自胜,连忙跑到后院的秋千架上,叫小兰推我,我坐在秋千架上荡啊荡,任裙摆于风中飘啊飘,心情也好似被风吹过似的,惬意的很。
这时,秋千架却不知为何荡起的弧度越来越低了,我不由得催促,“小兰,你快点,快点啊!”
小兰好似听到了我的催促声,使出了洪荒之力,秋千也越荡越高,这时,我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向前飘去,眼看就要飘到对面的柳树上了,我吓得不敢睁眼,身子却落入了一个充满栀子花香的怀抱。
“莲儿好像很喜欢本太子的怀抱呢,一直舍不得撒手。”
什么,竟然是他!
天呐,我竟然掉进了宣千衫的怀抱里。
这个宣千衫自小便喜欢欺负我,那时候我还小,跟他一同在书院里读书,他与我是同桌,便天天威逼利诱,让我替他写作业。
每次我给他写作业,便给我一串糖葫芦吃。
因为我小时候身子胖乎乎的,他便追着我喊:“肥儿灵,卡门,胖小莲。”
那时候我很爱在他耳边唠叨,跟他讲些神仙志怪的故事,他非但不领情,还上课给我传纸条,他在上面写道:胖小莲,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改改你这个啰嗦的坏毛病吧。
我给他回了一张纸条:你是一只笨拙的狗。
后来,他还真给我送了一只胖嘟嘟的大黑狗,取名叫,黑小莲。
当时,我气得鼻子都歪了。
诸如此类的糗事,都是我和他年幼无知时共同经历的,是以如此我再见到宣千衫,便很有些窘迫。
罢了,如今大家都长大了,我也该把这些事都忘掉了。于是,我退出他的怀抱,施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他高大的身子却猛的俯身下来,用审视的目光把我打量了一圈,啧啧道:“这脸么,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就是要胸没胸,要腰没腰,个头也不高。”
见他脸上那副如同打量商品,却不甚满意的表情,我压抑已久的小宇宙要爆发了,但想到对面的人毕竟是太子,于是便淡声道:“小女子蒲柳之姿,让太子殿下见笑了,那么,殿下请回吧。”
“莲儿,本太子才刚刚来呢,不急,不急。”
我翻个白眼,看着他如同进了自己家门一样,左看看,又摸摸,一副轻浮浪荡样,心里不由得暗暗鄙视:真是白瞎了那张如星如月的俊脸了。
对了,小兰去哪里了?
我这才发现,小兰看见太子来了,只敢站在远处的长廊,不敢靠近。
“让本太子猜猜莲儿最近在家里干嘛,一直是在读书是不是?”
他从我闺房里抽出来一本《才子佳人》,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我只觉得面上无光,“你不知道,女孩子的闺房一般不让人进入吗?谁让你乱翻东西了!”
“你可是我未来的太子妃,我进你闺房怎么了!”
他一脸的霸道与骄傲,如同捍卫主权般,把我拉入他怀中。
“你,你放手啊,有人看着呢,宣千衫,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狠命推开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陶湛啊陶湛,这几日你在哪里呢?为何不来找我,哪怕捎封信也好啊!
许是见我推开他,他也有些不高兴了,便拍拍手掌,”都抬进来吧。“
只见好几个侍卫抬着一只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鱼贯而入,很快便堆满了整个庭院。
“什么?”
“你数数,这是本太子给你的嫁妆,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叫人去准备。”
“小女子承蒙太子厚爱,愧不敢当,还请太子把这些东西都搬走吧。”
“云莲意,你什么意思,是看不上本太子吗?”
他双手捏着我的双肩,一脸的桀骜不驯。
不知为何,长大后,我觉得他身上的戾气很重。
“太子殿下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两个性格不合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我……”
这时,着绿衣的宫中太监匆匆来传话。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即刻进宫,有要事相议。”
“云莲意,你等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大步离去。
我的心却好似跌进了湖底,刺骨的冰冷。
如若太子执意要娶我怎么办,这偌大的侯府,全家人都盼着我和太子在一起,可我并不欢喜。
因为,小时候我都未曾对他动心,现在有了陶湛,我便更不会。
盛夏的光阴如流水划过,转眼已入深秋。
这一日,薄如蝉翼的暖阳透过镂空的窗子斜照进来。在红木桌上留下一条斜斜的光影。桌子上摊开的宣纸上,有一行小字被照的发亮。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莲意,陶湛。
我痴痴地望着那行小字发呆。
却不曾想到,小兰突然出现在身后,“小姐……”
“小姐,奴婢方才去了一趟商行,却发现陶公子,连同整个商行,都搬走了。”
我脸色惨白,心如刀绞,“你说什么?”
“这是陶公子留给你的信。”
我从小兰手里夺过信,抖着手打开,看见上面的内容时,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小姐,小姐!!!”
小兰扶住了我倒下的身子,焦急地大喊。
我却仿佛没有知觉了,脑海里只回荡着他的那句话:你我之情,如昙花一现,支离破碎,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么?
是谁曾经在锦安城的戏台下对我说,如果人生是一出折子戏,那么,这出戏里最重要的部分只愿是我。
是谁曾在皎皎夜色里,执我手,赠我温柔。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两眼一闭,便失去意识。
一月后初七那天,是吉日。
我在一众丫鬟老妈妈的簇拥下,被送上了花轿。
一路上吹吹打打之声不绝于耳,我便随着摇摇晃晃的花轿,整个人开始神思恍惚起来,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只是,好像一旦嫁人了,便与之前的自己做个告别了。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小兰在轿帘外担忧地问道。
“嗯,我没事……”
我的话音还未说完,就感觉轿子猛的一颠簸,忽的停了下来。
“不好,有人抢亲,快点保护太子妃!”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我掀开轿帘,望着外面刀光剑影,打成一片的侍卫与黑衣人,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时,只听到“吱”地一声破空之音,一只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进轿子,我反射性一躲,赶忙弯腰爬出去。
“小兰,你怎么样?”
看着小兰惊魂未定地表情,我连忙拉住她,朝着人少的那边跑。
跑着跑着,小兰的脚步却渐渐停下来了,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胸前不知何时已中了一箭,这个笨丫头,为什么不早说。
“小姐,别管我了,你快点离开……”
“不……小兰,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看着我和小兰步步紧逼,小兰挣扎着挡在我面前。
却没想到,黑衣人直接拦腰把我抱起,掠向远处。
“你是谁?”
“你赶快放我下去,我要去救小兰!”
见他不说话,我低头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他吃痛的低哼一声,却仍旧没有放开我。
过了片刻,他把我带到了一处竹林小院里。
“这里有几件普通衣服,你先换上。”
他背过身,哑声道。
“你不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
我见他还是不说话,便气的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你……”
咦,这声音好熟悉。
待我还要再探究下去,他却忽的撕开背后的衣衫,低声道:“给我上药。”
看着他宽厚的肩背裸露在我面前,数十道伤口横亘在背部,直叫人看的毛骨悚然。
我因担心小兰的处境,下手便有些重,他却一声也不吭,涂完金创药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侍女,这女子脸上倒是没有蒙着面纱,我打量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的皮肤那么黝黑,见我疑惑的目光,她笑了笑,“姑娘,我是黑奴,这里是公子的竹院,是公子让我过来照顾姑娘的。”
“你们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这个,恕我不能透露。”
“那你们为何要劫我呢,我一无财,二无色。”
难道是因为我是未来太子妃?而他们是太子的仇家?
想到此,我便有些害怕。
“姑娘切莫胡思乱想,公子让我对你说,他是你的一位故人,等他伤好了,你就可以去看他了。”
“哦,我知道了。”
躺在这里,我半夜睡不着,窗外月华如水,倾泻下一片银光。我沿着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提着一盏莲花灯,向着更深处走去。
走过回廊,面前便是一片莲花池,池上烟波缭绕,寒气逼人,层层叠叠的莲叶中间有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一阵微风拂过,几朵红莲渐次盛开。
那个人慢慢的回头了,我的心好像漏掉了一拍,皎洁的月光像牛乳般撒下来,月下的他,墨发慵懒地披在双肩,光裸的胸膛上几颗晶莹的水珠划过,勾勒出完美的腹肌。
而我不敢看他的脸,便像个傻子似的,匆匆跑掉了。
三日后,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
“莲姑娘,公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