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377：魏纪（六）
《<资治通鉴>研读》
377：魏纪（六）
吕壹
九月，孙权改元为赤乌元年。
孙权的步夫人去世。当初，孙权担任讨虏将军时，在吴郡娶了当地女子徐氏。因为太子孙登的母亲出身卑贱，孙权就让徐氏作为母亲抚养孙登。徐氏生性嫉妒，所以不受宠幸。在孙权向西迁都后，在徐氏留在吴郡。临淮人步夫人在后宫最为受宠，孙权想要册立她为皇后，群臣商议想立徐氏，孙权犹豫不决，前后共十多年。这时步氏去世，群臣奏报追赠皇后印绶，徐氏最后被废掉，在吴郡去世。
孙权派中书郎吕壹主管审核各官府、州郡上报的文书，吕壹等人因此作威作福，玩弄方字，引用法律条文陷害诋毁排斥无辜，连细枝末节的小事也不放过。皇太子孙登多次劝谏，孙权不听，群臣没有人再敢建议，全都因畏惧而对吕壹侧目而视。
吕壹诬告江夏太守刁嘉诽谤国政，孙权大怒，下令把刁嘉收捕入狱后进行审问。这时，和刁嘉有牵连的人都害怕吕壹，纷纷来证实刁嘉之罪。只有侍中、北海人是仪说一点也没有听到，孙权下令对是仪进行连日审讯，但是仪不改初衷，群臣们都替他担心。是仪说：“现在刀锯已经架到臣我的脖子上了，我还怎么敢替刁嘉隐瞒，那样只能是自取夷灭，成为不忠之鬼！我只是想让陛下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仪一直据实答问，每次说法都完全一致。孙权下诏释放是仪，刁嘉也得以幸免。
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濬担忧吕壹祸乱国家，在每次说到这事时，都是痛哭流泪。吕壹报告丞相顾雍的过失，孙权大怒，责备顾雍。
黄门侍郎谢肱问吕壹：“顾公的事情怎样了呢？”吕壹回答说：“情况不佳。”谢肱又问：“如果顾丞相免职后，谁能接替呢？”吕壹没有回答。谢肱说：“我看潘太常接任应该没有问题吧？”吕壹思索良久说：“你说得比较靠谱。”谢厷提醒吕壹说：“潘太常经常切齿恨你，只是因为路远才没有机会下手。如果他接任丞相，那么马上就会找你算帐。”吕壹十分惊恐，就把顾雍放了出来。
潘濬请求朝见孙权，到建业后想极力劝阻孙权远离吕壹等人。他到了后，却听说皇太子孙登已经劝谏过孙权多次，潘濬于是宴请百官，想借机会亲手杀掉吕壹，到时以命抵命，为国除患。吕壹事先得到消息，推辞身体有病不去赴宴。
西陵督步骘上书说：“顾雍、陆逊、潘濬的志向都是竭尽忠诚，为此寝食不安，一心想要安国利民，建立长久之计，可以称得上忠诚的股肱社稷之臣。应当让他们各司其职，不要再派其他官员监督他们的工作，考核他们的政绩等次。这三位大臣只是思索考虑不周罢了，怎么能欺骗陛下呢！”
朱据所部军兵应当领兵饷三万缗，工匠王遂贪污造假，吕壹怀疑这其实是替朱据贪污，便派人严刑拷问主管兵饷之人，最后把这人杖刑而死。朱据哀怜这人无辜受刑，用最好的棺木厚葬了他。
吕壹又上表给孙权说，说朱据的属官替朱据隐瞒了事情真相，所以他才厚葬其人。孙权多次责问朱据，朱据一时无法为自己洗清，就躺在草垫上等待判罪。几个月后，典军吏刘助发现了事情真相后，报告兵饷是被王遂贪污。
孙权这才明白真相，说道：“朱据都受到冤屈，何况是官吏百姓呢！”于是深入追究吕壹的罪责，赏赐刘助一百万钱。
丞相顾雍亲自到廷尉府断案，这时的吕壹身穿囚服。顾雍和颜悦色，审问其犯罪事实，临走时又问吕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吕壹只是叩头流泪。这时尚书郎怀叙当面责骂羞辱吕壹。顾雍劝阻怀叙说：“官有正法，何至于此！”
有关部门奏报把吕壹判处大辟杀头，有人认为应当车裂火焚，以表明其大凶大恶。孙权询问中书令、会稽人阚泽，阚泽说：“盛明之世，不应当施行这种刑罚。”孙权采纳其建议。
吕壹被斥杀后，孙权派中书郎袁礼向各位大将道歉，借机询问当前事务，有什么需要增加减少的。袁礼返回后，孙权又下诏责问诸葛瑾、步骘、朱然、吕岱等人说：“袁礼返回来说：‘我和诸葛瑾、步骘、朱然、吕岱等人相见，向他们咨询现在要办的事情先后，他们都以不掌管民事为由，不肯陈述，全部推给陆逊和潘濬。陆逊和潘濬看到袁礼后，恳切流泪，都说平时辛苦，以至于心怀畏惧，自己感觉不安。’我听后不禁怅然若失，内心深感困惑。为什么会这样呢？天下只有圣人才没有过失，只有明智者才能自察。普通人的举止行动，怎么可能全部得当呢？朕因自以为是而伤害抵触众人意愿，一时疏忽视没有觉察，所以让各位心存疑忌畏惧了。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这样呢？朕和各位共事，从年少时直到年长，现在已经头发花白，自以为能和各位坦诚相见，公私情分足以互保；在大义上我们是君臣关系，但在恩情上犹如骨肉至亲，荣福喜戚也都共同分享承担受。忠臣不应该隐瞒实情，智士不应该保留谋略，不论事情是非如何，各位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自在悠闲呢？我们同舟共济，还有谁能替代呢！齐桓公有善行，管仲没有不赞叹的；他有过失，管仲没有不直言规劝的；如果不被采纳，就会不停规劝。我现在自知没有齐桓公的德行，可是各位不肯开口直言规劝，仍然采取避嫌畏惧态度，就这一点而言，我比齐桓公强点，就是不知道各位比起管仲来，又怎么样呢？”
冬十一月壬午日，曹睿封司空卫臻为司徒，封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
十二月，蒋琬出兵屯驻汉中。乙丑日，曹睿生病，辛巳日册立郭夫人为皇后。
蒋琬
黄其军
作于2025年9月16日（古历乙巳年七月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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