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的中国人,们
一
壮壮家在石家庄,12岁开始父母把他送到香港的寄宿学校,每年过年父母去到香港陪他,或者壮壮回到石家庄老家。奶奶每年都会给他包两种饺子—猪肉白菜和猪肉馅。每次离家的时候,奶奶都会给他做些饺子让他带着。12岁的他并不觉得这是爱的表现,他身边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初二寒假学校组织去英国游学,这是他第一个春节不在家过,他完全没当一回事,甚至妈妈主动打来的电话,他连新年快乐都忘记说了。他初三的那个春节奶奶和她的朋友们去日本旅游了,因为爸爸妈妈都不会做饭,今年的饺子是买的速冻饺子,有鸡肉蘑菇馅和韭菜大虾馅。壮壮特别开心,终于不用吃奶奶调的馅了,纯肉馅的饺子跟吃饺子皮包丸子一样。对于15岁已经是小伙子的壮壮心智方面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虽然在外地读书,但是爸爸妈妈隔三差五的飞过去看他,这跟父母在身边也差不多,跟其他在外地上学的孩子比,壮壮真的是有爸疼有妈爱的孩子,完全是家里六个大人围着他一个人转。
转眼壮壮要升入高中了,爸妈把他送到了新加坡读书,希望壮壮可以适应新环境,他们的目标是美国常青藤名校。壮壮在新的环境下融入不进去,即使他怎么融入他都是一个浮萍,没有根的。记得有一次,乐队演出,队员们都邀请爸妈过来看,他不好意思的说自己爸妈在中国,所以他就不需要拿演出票了。早上来到学校上课, 他的教室在三层,等他按下电梯后,上来了一对和他父母年龄差不多的男女也按下了电梯。等到电梯门开后壮壮和那对男女一起走下电梯,之后发现怎么不对了,转头一看,原来自己在四层。他心想,这人也太坏了。再一想,还是家里好,想起了家里的饺子。
学习之余他会去新加坡的牛车水唐人街买上一盘煎饺,常年在外地的他只有吃饺子的时候让他能感受到一种踏实。离家越久就有一种对故乡的热爱,小时候不喜欢吃奶奶包的馅料是因为不懂事,现在在外面感受社会的冷暖后才知道,家里的人对自己最好,只有家人会无私的对你爱,在你需要他们的时候无条件的站在你的这边。
现在的时代变化太快,和爸爸妈妈的年代都差的太远更别说爷爷奶奶那一辈了,他们表达爱的方式可能过于老派,他们反映没有我快,不知道什么流行的词语,我需要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我需要带领他们前进。
春节快到了,壮壮的寒假有15天,他选择回家,和奶奶一起包饺子,大概每年只有这个时间是他和奶奶相处的时间吧。以前家里穷惯了,奶奶都以在春节能吃上纯肉饺子为荣耀,包起来也是满脸的开心。现在奶奶都以壮壮想吃什么馅为主,今年他想吃丸子馅的饺子。
放假的第二天,壮壮独自打车去机场办理了登机手续,感受到从里到外的快乐,一种无法分享但是真实存在的快乐。
二
“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在他欠了80万美金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永远也回不去家乡了。阿Paul是北京人,15岁一个人来到珠海,在纺织工厂上过班、卖过盗版光碟,曾经也混出过名堂,拿着大哥大、开着桑塔纳,在珠海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有人建议他去柬埔寨试试,说那里还没有开发,遍地是黄金,去了准能发财。阿Paul动心了,决定去试试,放下了珠海已经有的一切来到了金边,跟刚来珠海的阿Paul 不同,现在的他更自信、有经验而且也有些小钱。最开始他发现柬埔寨的一切小商品都是从大陆进口的,这样就增加了成本,阿Paul 跟当地的华人合伙建起了塑料场。因为资金有限,阿Paul事事亲力亲为,有一次他正在厂房里巡查中突然晕倒了,原来因为气温很高再加上长时间缺水晕倒了。因为工厂业务量增加,运货的司机缺乏,阿Paul 就亲自开着大货车在柬埔寨送货,路上经常能碰到私自设卡敛财的警察,作为一个外国人阿Paul都一一化解。因为阿Paul 的不懈努力慢慢的柬埔寨60%的塑料制品都是从阿Paul的厂子里生产的,他的工厂出产的塑料价格便宜而且出货速度要快过从大陆进口的时间。
那时的阿Paul在金边可谓风生水起,大家都觉得他是做生意的天才。周围的美女也多了起来,柬埔寨政府混乱,人民生活水平低,很多少女都梦想嫁给一个中国人,所以你会看到一个奇丑无比的中国老男人的旁边是一个水灵灵的柬埔寨女生。阿Paul的周围美女更多,最开始他只是找几个漂亮的女生来陪酒,在陪酒中他认识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在一群女孩中是最安静的,跟周围乱哄哄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阿Paul前几次都没注意到她,也许是美女见的太多了,这一次注意到在角落一句话不说的姑娘Nyn引起他的注意。满脸的稚嫩和青涩穿着大家清一色的PU连体裙的她显得很有违和感,阿Paul最后把她留了下来想跟她聊天,听着她对话声音都发抖更来了兴趣,阿Paul 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像刚摘下来的苹果的女孩了。之后阿Paul来到KTV只叫这一个女生,两个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生活就是这样,也许你爱上的是你从来没想过会爱上的人。
阿Paul 爱上她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有着相似的命运--为家里还债。阿Paul15岁时一把大火把阿Paul 家的房子烧了,关于家也烧的一干二净了,街坊四邻亲戚朋友筹钱让他们一家不至于露宿街头。为了尽快还债,北京小孩来到珠海,过节吃饺子变成了吃烧鹅,也为了重新开始他给自己起名阿Paul,这一段往事他很少跟外人提起,但是一个青涩的陪酒女Nyn就让他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往事。
之后他们俩同居了,每次出现都是同框,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Nyn忍受着那些眼神能杀死她的其他陪酒女,那些人觉得Nyn一定使了什么手段才跟了这个中国的钻石王老五。
五年过去了。。。
他们除了没有领结婚证什么都办了,办了酒席生了孩子,阿Paul也加入了柬埔寨国籍,孩子读的是金边最好的幼儿园,他们一家住在阿Paul找香港的风水大师算过的风水宝地上建起的一座庄园。生意做的顺顺利利,闲暇时间多的阿Paul 喜欢去金边最有名的赌场去消磨时间。一次酒后小赌让阿Paul输了2万美金,借着酒劲阿Paul 走进了贵宾区,那里可是一次至少10万美金一桌。一看有客人走进来,赌场里年轻漂亮的少男少女马上就围了过来,俏皮话烈酒笑脸包围着阿Paul,晕晕乎乎的阿Paul 五桌下来输了80万美金。这下看他输了这么多,赌场里的大哥们围了上来,刚才围在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全都走干净了。大哥们把阿Paul围着,让他立马还钱,没办法,孤淋淋的他打电话给Nyn拿80万来赎他。80万现金Nyn要到哪里去找啊,情急之下Nyn给之前听阿paul提起过的在珠海的老婆打电话了,说她是工厂的秘书,阿Paul 的工厂出事了,需要钱,有多少就先借多少。阿Paul 在赌场待了两个晚上终于出来了,Nyn带着他们3岁的儿子来接他。
这件事后,阿Paul在家里待了4天,一句话没说哪里都不去,大家都觉得他是受到太大打击了。第五天,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家是回不去了,想念小时候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