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自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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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正值二伏天气,火辣辣的太阳悬挂在头顶上空,恨不能吸干行人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道路两旁的树木纹丝不动,仿佛被孙大圣施了定身法,呆若木鸡。正午时分的大路上行人寥寥,且形色匆匆。
十字路口的东南角有个大型购物广场,进的多出的少,不是想蹭空调就是为“咕咕”乱叫的肚子寻觅美食。购物广场的侧门三十米开外处,有棵千年歪脖子老槐树,据说这是棵灵树,有求必应,特别是每月月圆之夜,尤其灵验。老槐树下,香火不断,瓜果零食亦堆成小山,满树的红绸带随风飘摇,煞是好看。
老槐树下跪着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上身穿一件蓝不蓝绿不绿的碎花T恤,下身穿一条大红棉布七分裤,脚蹬一双变了形的灰不溜秋的家居拖鞋。中年男子怀里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一身棉绸白底碎花睡衣,光着脚,脸上身上黑黢黢的,也许是晒黑,又或许是长久不洗澡的结果。旁边放着一个年代久远的录音机,循环播放一首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这鬼天气,活生生要把人蒸熟,男人和孩子的衣服都早已被汗水湿透,有好心人在男人身旁放了两瓶矿泉水。中年男子始终一言不发,身前没有介绍自身“遭遇”的告知牌子,地上也没有诉说自己请求的只言片语。过往行人指指点点,“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干啥还吃不上一碗饭?只想着不劳而获,唉,苦了孩子……”
“是不是人贩子装可怜?你们看这孩子,一直闭着眼睡觉,会不会被喂了安眠药?”
“你说的也有可能,这大热天的,谁舍得让自家孩子遭这罪?指不定从哪儿偷来的孩子,还是报警吧。”
“我看也不像人贩子,他都在这跪好三四天了,也没有向行人要钱,就只是抱着孩子跪在这棵树下。”
“我看也不像,昨天我见他把这些吃的喝的都放到老槐树下,还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树根处。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围观的行人七嘴八舌,男人不答话也不解释,自顾自地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扶起小男孩儿的脊背,轻轻灌进嘴里几口水,自己又“咕咚咕咚”吞了几大口,然后把剩下的小半瓶水倒在了自己和小男孩的头上。
2.
这个中年男子名叫刚子,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烧了五天五夜,村里的赤脚医生告诉刚子娘准备后事吧,刚子娘不信,她不信自己的儿子这么短命。刚子娘把儿子放在床上,搂着刚子盖上被子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水,被子湿透一条又一条。嘿,奇迹出现了,被医生判了死刑的刚子退了烧,只是从此变成了哑巴。
刚子虽然长得高大结实,又勤快能干,但因为家里穷,又是个哑巴,长到30岁还没娶上媳妇,连媒婆都懒得上门。刚子嘴上不会说,心里明镜儿,他喜欢对门的玲子。玲子比刚子小五岁,在农村,二十五岁还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更何况还拖着个小尾巴。
玲子长得水灵,心气儿又高,一心想凭借上学离开这个落后的农村。偏偏他们家重男轻女,认为女孩子的归宿就是嫁人,上学那是男孩子的事儿。玲子是家里的老大,还有妹妹小珍和弟弟小伟,玲子上到三年级,就被父母强行退了学,妹妹也一样,父母只愿意给弟弟一个人出学费。
玲子哭过闹过,离家出走过,不是被父母打骂一顿,就是被父母关起来。玲子偷偷拿弟弟的书自学,但弟弟的书崭新崭新的,一点笔记都没有,玲子根本看不懂。知识改变命运的道路被堵死,玲子不甘心也不屈服,她要走另一条路,她要去大城市打工,她就是要离开这个落后的农村。
在玲子看来,这个村子是落后闭塞愚昧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固守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余孽思想,什么女人生来就一条路:嫁人—生娃—围着锅台转。“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呸,女人的命运凭什么寄托在男人身上?万一男人靠不住,自己不就完了?女人当自强。
十六岁的玲子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经常跟着父母去地里干农活,脸庞算不上白皙,却掩盖不住精致的五官带来的美感。玲子父母想让儿子小伟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留在大城市工作,娶个像电视里那样洋气的老婆。可惜小伟对读书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书本上的字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它们。村子里唯一的一所小学每年其实收不了几个学生,村里人都不重视教育,他们觉得认不认字对生活没啥影响,村子里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多了,不照样活了一辈子?
小伟混到小学毕业,打死也不想再去学校,那个教室,让他窒息,教室里的凳子,烫屁股。村子里,以及周围村子,像小伟这样的无志青年很多,游荡在街头巷尾,无所事事。等长到十八岁,便跟着家里或关系较好的长辈去工地打工,不出一年,弱不禁风的街头混混摇身变成了黑不溜秋的粗壮青年。
长相出众的玲子自然吸引了一大批的“青年粉丝”,有些人坐不住了,托媒婆上门说亲。十六岁的女孩子,在这个封建落后的村子,已经到了相亲结婚的年龄。媒婆络绎不绝,对于玲子妈这个打算“卖”闺女的农村妇女来说,挑肥拣瘦是必不可少的流程。只可惜,玲子妈的小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玲子并不准备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在这里,她正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玲子知道自己哭闹没用,她必须智斗。妈妈给她安排的相亲,每次玲子都乖乖听话,叫穿哪件衣服穿哪件衣服,叫怎么说就怎么说,这让她妈误以为玲子想通了,愿意留在农村任自己摆布。玲子知道,她妈不会轻易把自己许配给别人,那样会显得自己不值钱,只有吊着这些人的胃口,她才能有升值的空间,她妈盘算的只有钱。
玲子也需要钱,她必须配合妈妈,只有赢得妈妈的信任,她才能得到钱,有了钱才有机会逃跑。玲子脑子活,每次妈妈被媒婆说服,打算给玲子订婚时,玲子都会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再把妈妈说回来。那些个男人,十七八岁,或许还称不上男人,靠的不过是爹妈的本事,他们自己有什么能耐?流里流气,玲子一个都看不上。
和玲子相亲的这些家底殷实的所谓的公子哥,还不如那些工地上打工的健壮青年,好歹他们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每次和这些人相亲,张口闭口都是炫耀父母每个月给他们多少零花钱,去哪儿吃饭喝酒唱歌拉风,呸,多大人了,还要父母的零花钱!玲子心目中的丈夫,必定是风流倜傥、事业有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3.
玲子的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讲,除了刚子。刚子不会说话,也不认字,人又老实,玲子经常把自己的心事找刚子倾吐。每次,都是玲子说,刚子听。刚子喜欢玲子来找自己,他喜欢听玲子银铃般的说话声,像夜莺唱歌一样好听。有时候,玲子不说话,只是闷闷地坐着,刚子知道她有心事,也不问不打扰,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玲子在村子里只有刚子一个朋友,刚子也只有玲子这一个朋友。
刚子喜欢玲子,虽然他知道玲子不可能喜欢他,但他愿意为玲子做任何事情。
玲子告诉刚子她的计划,等她攒够钱,她要坐火车逃到大城市去,去北京,去上海,去广州,哪儿都行,只要能离开这个村子这个家。刚子比划着,可是你连咱们这个小镇都没出去过,迷路了怎么办?玲子笑得很甜,她的眼睛里闪着光,会有办法的,她说。电视上那些大城市真梦幻,光滑的柏油马路,来回穿梭的小汽车,高耸入云的大高楼,穿着时尚的靓男俊女,我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玲子想着。
玲子的相亲经历一拖拖了三年,那些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转眼长成了二十出头的男子汉,他们没那个耐心一直等,况且谁也不傻。一开始来和玲子相亲的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都成了家,他们不愁娶不到媳妇,有的连孩子都能歪歪斜斜地走路了。眼看着到手的金龟婿扭头娶了别人,玲子妈急了,她不能再等了,超过二十岁的姑娘就不值钱了,她必须立刻马上给玲子订一门自己满意的亲事。
玲子知道,离家出去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她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找机会把自己的行李(其实也就几件换洗衣服)偷偷拿给刚子,让刚子去火车站等自己。自己打着出门约会的旗号光明正大地从家里溜出来,直奔火车站买票远走他乡。玲子把这个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刚子,她请求刚子能够帮自己逃出去。刚子舍不得玲子,但他又不想玲子嫁人,再看到玲子满脸的期待,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三年,玲子虽然攒了一些钱,但还远远不够,她注意到妈妈把钱都放在了床头那个红色柜子最底下的一个木盒子里,柜子上有一把大铜锁,而钥匙就藏在墙上挂钟后面的凹槽里。
那天一大早,趁着家里人还在睡梦中,玲子把收拾好的行李偷偷拿给了刚子,并给了刚子十元钱,让他搭乘汽车去火车站买票口等她,刚子把这十元钱又偷偷塞回了玲子的行李内。吃过早饭,玲子告诉妈妈,她最中意的那个相亲对象约自己去集上逛街。玲子妈高兴坏了,她恨不能立马让玲子嫁过去,眼前甚至出现了男方送来的一沓沓崭新崭新的毛爷爷。
玲子从家里出来后,直奔火车站,她在火车站售票口找到了刚子。玲子让刚子回去,怕他家里人担心,刚子不走,执意要陪着她,他比划说,等看着她坐上火车,他再回去。玲子买了去广州的火车,只是因为去广州的火车发车最早,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她害怕妈妈发现柜子里少了两千块钱会提着铁棍找过来。
玲子和刚子在候车室等待火车的到来,候车室拥拥挤挤,人声嘈杂,他们两个并排蹲在一根柱子旁边,谁也没说话。
玲子的火车远去了,刚子在火车站入口处站着,听着那长长的鸣笛声渐渐消失,他心里空落落的,失落感爬满了全身。刚子真想和玲子一起走,去哪儿都行,只要和玲子一起。可是他不能任性,他没钱没本事,出去干什么?况且家里还有一个需要自己的老母亲,他可是母亲的命根子。
刚子在火车站门口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他才缓缓起身,行尸走肉般找到回家的城乡公共汽车回了家。刚子回到家就一头扎进了被子里,任凭谁来问他什么,他都不作声,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躺着。
这天晚上,玲子妈简直气疯了,玲子不见了,柜子里的钱少了两千块,这是在拿刀子割她的肉啊。那一夜,玲子妈的哭闹声持续了一夜;那一夜,刚子的心就像那长长的铁轨,寂寞得看不到尽头;那一夜,谁也没有注意到,天空挂着一轮红红的圆月,据说这叫血月。
4.
日子依然马不停蹄地向前走着,不会因为任何人的难过而停滞不前,有些人,渐渐地也就不再被人提起,比如玲子。
可是,有的人就是这样,突然地消失,又会突然地出现,没有征兆,没有预约,走的时候在你心口上狠心地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又在这道口子即将愈合时回来再次撕裂它。六年了,那个曾经拼了命想要逃离这个村子的女孩儿又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除了岁月的沧桑,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玲子终究没能成为电视上那些个时髦的女性,相反,二十五岁的玲子脸上已经爬上了若隐若现的细纹,原本精致的脸庞显得沧桑憔悴。玲子妈自然是不依不饶的,对着玲子又是打又是骂,玲子的脸上被抓出三四条血印子。玲子妈打骂累了,转身走进院子并关上了大门,只剩下大门外跪着的玲子和小男孩多多。
村子依旧愚昧落后。妹妹小珍嫁了人,男方是开面粉厂的,家底殷实,符合玲子妈的择婿标准,想必彩礼不菲。弟弟小伟跟着三叔去了工地,学会了开塔吊,也算是工地上的轻巧活。刚子还是那个刚子,三十岁的年龄,仍是单身汉一个。玲子最惨,二十五岁还没结婚的女孩子本就会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出逃六年,未婚生子,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些足以成为全村人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谈资。
玲子妈还是那个刀子嘴刀子心的玲子妈,原本想靠着玲子的出众长相“卖”个好价钱,现在倒好,不但没赚到钱,还损失两千块,又成了别人的笑柄,还带个拖油瓶在家里白吃白喝,妥妥的一个赔钱货。玲子妈是忍不了的,每天逼问玲子孩子的爹是谁,干什么的,有钱没钱?玲子不说话,就逼问多多,五六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些,看着姥姥咬牙切齿的嘴脸,吓得哇哇大哭。
刚子每天都从门缝里偷偷观察玲子家的动静,他多想跑过去抱抱多年未见的玲子,他多想告诉玲子他对她的思念,他多想玲子能像以前一样来找他诉苦。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玲子回来后没找过他一次,或许是把他忘了,而他,是没有勇气主动上门找玲子的。
有天晚上,玲子妈又开始发神经,把玲子和多多赶了出来,关在大门外,扬言要是玲子再不说出孩子的爹是谁,就让他俩冻死在外面,冬天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寒冷刺骨。看着门外瑟瑟发抖的两个人,刚子的心针扎一样刺痛,他管不了那么多,从家里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把娘儿俩裹在里面。
早上起来,当玲子妈开门看见裹着被子的三个人时,气儿更是不打一处来,一把扯开被子,对着三个人又是一阵打骂。摊上这么一个妈,玲子简直受够了。你不是一心想要钓个金龟婿吗?我偏偏给你找个最穷的女婿。想到这儿,玲子一把拉过刚子,对着她妈吼道,你不是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就是他,刚子。
这种谎言骗三岁小孩子吗?走了六年带回来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刚子的。玲子告诉她,逃走那天,为了报答刚子对自己的帮助,她把自己给了刚子,一个月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理由很拙劣,可玲子妈愿意相信,她只想把这个赔钱的女儿赶紧嫁出去,随便谁。
三十岁的刚子一夜之间不仅有了媳妇儿,还得了个免费儿子,虽然他知道这个儿子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他愿意,只要是玲子的儿子就是他亲儿子。玲子妈当天就把母子二人的东西送到了刚子家,还不忘从刚子家顺走两件稍微值点钱的东西,美其名曰“就当是彩礼了”。
嫁给刚子的第二天,玲子一声不吭又失踪了,只留下了五六岁的多多。刚子沿着六年前的路线追到火车站,他在火车站找了个遍,也没见到玲子的影子。刚子不死心,他就站在进站口处,盯着每一个即将上火车的人,可盯了一整天,还是没看到玲子。刚子哭了,一个大男人,蹲在火车站入口处,号啕大哭,来来往往的行人驻足围观,没有人知道刚子为什么哭,他的哭声里满是悲伤和凄凉……
玲子走了,刚子独自抚养着她的儿子多多,比亲儿子还亲。老天爷难道也是一个欺软怕硬之人?总喜欢逮着一个人使劲揉搓,仿佛想要把天底下所有的苦难都汇聚到他一个人身上。多多病了,病得很严重,村子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刚子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钱带他去大医院。
刚子在柜子和床中间的缝隙里发现一张纸,这不是他家里的东西,但他不认字,也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刚子知道,这一定是玲子的东西,说不定信里有玲子留给他的地址,他迫不及待地把纸拿给村里的医生看,让医生读给他听。医生告诉他,这是一张“病危通知书”,玲子得了癌症,晚期。刚子的心凉透了,曾经,他救不了玲子,现在,他依然救不了她的儿子多多。
5.
不知从哪里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城里有棵千年歪脖子老槐树,有求必应,尤其是在月圆之夜,求则必灵。于是,不管真假,刚子带着多多和全部家当一路打听找到了这棵老槐树。刚子这一路走来太艰难了,因为不会说话,走了不少冤枉路,身上的钱也花完了,才有了开头看到的那一幕。
三十一岁的刚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他就这么抱着多多,白天跪在老槐树下,晚上睡在老槐树下,他在等月圆之夜。没有人知道刚子在干吗?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怀疑他是人贩子,总之,有人报警了。
警察来了,要把刚子和多多带走,刚子挣扎着反抗着,他比划着自己和多多的关系,他比划着自己在这儿跪着的目的,但没人看得懂,他还是被带走了。在警察局,警察找来了手语老师,大家终于弄明白了刚子的目的,可是,老槐树救不了多多,医生才可以。
警察把多多送到医院,一系列的检查过后,确诊是肺炎,因为拖的时间太长,已经变成了白肺。经过半个多月的救治,多多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渐渐康复。那天晚上,刚子透过医院的窗户,看到天上挂着一轮通红通红的圆月,就像地平线上刚刚升起的太阳那么圆那么红,有人说,这叫血月。
多多出院这天,照顾他的医生护士都过来送行,这二十多天,多多和叔叔阿姨们相处得很愉快,多多收到了一大袋子的礼物,有毛绒兔子,有会在地上跑的小汽车,有小书包,书包里装着学习用具……把他们带去警察局的李警官在医院门口等着,准备开车送他们回家。
刚子的眼睛湿润了,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他拉着多多的手,对着这群可爱可敬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医院的广播里传来宋祖英的《人间自有真情》:“风雨路漫漫,多少坎坷艰难,有了爱心与奉献,我们相依相伴。赤子情悠悠,寸心知冷暖,情到深处天地宽,生命更灿烂,人间有真情,真情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