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严肃的种子(一则小品)
我是一颗严肃的种子,我讨厌风,有时候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已经死去。
风们出生于一片虚空,自打他们出生起就没有片刻安静,他们告诉我对于他们短暂的一生需要有洒脱的姿态,生死既是定数,便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处于生和死之间的漂泊。如此谬论我怎么会认同,要知道我是一颗严肃的种子,我要深扎大地,生发向上的活着,稳妥使我更有能被依靠的安全感,自强不息才能保证生活的品质。
不要把一个严肃认真生活的种子和那些浪子放在一起,他们随身携带的频繁高潮只能给你带来伤害,和伤害之后的麻木。这些麻木会扰乱你的价值观,你会忘掉什么是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他们只能伤害我,不能麻木我。这已经是我出生以来第五次被他们浪荡地抓起了。
“这回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必须保持我理智的语气。
“谁知道呢?生命这么短暂,思考那些会让我们发疯。”
“你们已经在发疯了!”原谅我的惊慌错乱,稍微有点恐高症。
“啊!我们被树林挡住了,我们要停住了,我们马上就要死了。”,听得出来,风们并没有很伤心,而且还有些兴奋。
于是我第五次被扔下:“啊!!!又是蹦极!!!”,好在这次是真正的土地。
于是我决定赶紧扎根。
“小家伙,你是什么品种?”,旁边有一颗大树问我。
这个问题让我很气愤:“没有一颗种子在没有发芽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父母。”
大树说:“我是为你好,这里的太阳都被我的树枝和树叶挡住了。”
风把我扔下之后,我还没有恢复到好脾气:“不要道貌岸然地关心我,我没长腿,你没长手,地点我有的选?”
我环顾了四周,见丛林茂密,这棵老树一定是嫌我扎根会分走土地里的养分,如此茂密的丛林里,大家的距离确实应该多加注意。可是注意了又能怎样呢?身为植物,我们都应该明白,选择的唯一性就是我们的处世哲学。望着这片冷漠虚伪的树林,我对于他们不禁有些失望。
大树说:“小家伙,我劝你不要扎根,你在的那个位置,经常闹鬼,你还可以等风把你带走,或者其他的动物把你吃掉,然后排泄出来,你会坐拥营养……等你扎根你会发现,我没有骗你,我的根茎全部绕过了你所在的位置,一年后你就会发现我说的是对的,因为你碰不到我的根。”
可是我已经开始扎根了,于是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日方长,日久见树根。
一年后,我发现老树说的都是对的。
我触碰不到老树的根,在我所在的区域内,土壤养分充足,而我碰触不到周围其他树的根。此时我已经长高了很多,然而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我只有往上长,因为我很少见到阳光,所以我身形细长,总有一天,我会穿过所有的树枝树干,在顶端展开我的绿色华盖。我注定是最高挑特别的那棵树。
然而最近土地里有一个东西着实吓得我不轻。当我第一次碰触到他,当我每次吸收营养时那些水包含着养料拂过他,他就会发出一阵阵呻吟。
如果我的皮是软的,我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看不见的活物最让我感到恐惧。
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精神的折磨,我问他:“你到底是什么?!”
我的四周立刻聚集了愚者发出的噪音。“我是老树啊。”,“我是风啊。”,“我是石头啊。”,“我是草啊。”,“我是老鼠啊。”……
即使这样,我依然甄别出了那个特别的声音:“我是太岁啊。”,他的声音少气无力,幽幽森森,仿佛来自地狱。
“你想干嘛?”
“我在观察万物,从有了地球没多久我就存在,我在替地球观察万物。土地里有很多太岁,他们和我的工作一样。”
“为什么要观察万物?”
“是啊,为什么呢?我想想,对了,因为地球太大了,所以他从来不关注每一天每一年,就像眼睛太大就看不见灰尘一样,他也不关注每棵树,每粒土。而他却对外边的一切关心至极,所以我们帮他关注一下他自己身上的变化。”
“为什么我从来感觉不到地球的存在?”
“就像风可以关注到每一个毫秒……”
“别提风!”
“这和生命的时间有关系,而地球,他对时间的感受慢地出奇。以你的生命长度,也感受不到地球的存在、思想和语言。而我能,我既能感知快,也能感知慢。”
“我不理解,那地球最近在干嘛?”
“你指的最近是?一百万年?”
“那算最近吗?”
太岁幽幽地说:“算的,已经很近了,最近地球在对话太阳,而一百万年以来,他对太阳刚说完一句话。”
“什么话?”
“太阳,你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