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新诂（郑风•女曰鸡鸣）

082郑风•女曰鸡鸣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此篇是描写：男子向女子提亲的过程。第一句比较费解，把它放在最后。其余共分三段叙事：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兴，起，睡醒了起身。视夜，看看夜色。
明星，启明星，金星。烂，明亮。如果太阳出来了，启明星自然暗淡了。
将，连词，又、且。翱翔，飞鸟自在飞行之貌，形容人在郊野遨游。
弋（yì亦），用带绳子的箭射鸟。凫（fú符），野鸭。
言，助词，且，下同。宜，通贻，赠送。
加，施加，这里是捕获的意思。
弋射，不是用箭头将猎物射死，而是箭杆带着绳子缠绕于猎物身上，将其捕获。《史记•楚世家》：“楚人有好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
这三句是说：妳起来看看夜空，启明星还在闪亮呢；我遨游郊野，去射野鸭和大雁，将它送给你。这是男子对女子说的话，言下之意是：妳看我起个大早，筹备相亲礼物的行动特别积极。古人婚嫁六礼，五礼用雁。大雁是相亲的见面礼，野鸭作用也是类似。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御，用，这里指弹奏。静，通靖，善。静好，和睦友好。
这两句是说：我送来大雁，在妳家宴饮，与妳约定终身；弹奏起琴瑟，气氛和睦融洽。这是描写相亲的现场，有“宴饮”，用“琴瑟”。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句尾的之，助词，无意。
来，顺服，这里指应允婚事。《论语•季氏》：“则修文德以来之。”
杂佩，古人佩戴的饰物，一串形状各异的美玉。
问，问聘，约定进一步的婚嫁事宜。
这三句的意思：我得知妳的垂青，赠妳以美玉，作为定情的信物。
三段叙事归纳为三个词：备雁、琴瑟、赠玉。这些都是婚嫁之礼常用的符号。备雁，可参考《邶风•匏有苦叶》的“雝雝鸣雁，旭日始旦”。琴瑟，可参考《周南•关雎》的“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赠玉，可参考《卫风•木瓜》的“报之以琼瑶”。可鉴，诗篇的主旨是明确的。唯独第一句费解：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昧旦，天色未明时。
这句字面意思是：女子说“鸡鸣啦”，男子说“天还没亮呢”。首先，这句的修辞明显不是比喻。其次，三段叙事都用第一人称，而这句却是用第三人称。因此，这句也不是叙事，而是议论。根据第二句“子兴视夜，明星有烂”的意思，向前推测，应该是：女子催促男子赶快来提亲，男子说“我已经够积极的了”。按照这个逻辑，《鸡鸣》和《昧旦》应该是两篇轶诗，没有收入诗三百之内。《鸡鸣》，应是一首催婚诗，类似《召南•野有死麕》，当然不是《齐风•鸡鸣》。《昧旦》应是一首描写起早赶时间的诗，类似《齐风•东方未明》。这句应解为：女子赋《鸡鸣》以督促男子提亲，男子赋《昧旦》以表示行动积极。如此全诗就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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