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深入骨髓,却终究抵不过岁月无情……
1
野种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叛军攻入平州直闯大帅府,帅府的人闻言四下逃窜。
李瑶君躺在华丽的大床上,身下流出的大片鲜血将床单染红,即将临盆的征兆疼得她死去活来。
“啊——!”
在这空无一人的屋子里,随着她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陡然响起孩子‘哇哇’坠地的哭声。
生了。
李瑶君脑子里只生出这一个念头,她苍白无色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
刚想去抱那孩子,原本关上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阵呼啸的寒风从屋外刮来,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戎装的男子,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可那双眸子却如鹰一般冰冷锐利。
“少霆。”看到记忆中这熟悉的脸庞,李瑶君干涩的眼眶瞬间浮出一层水雾。
原以为这辈子再不会见到的男人,此刻竟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面前,让她激动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看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齐少霆冷笑着朝她走来,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在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视线注意到还在床上啼哭的男婴身上。
察觉到齐少霆的目光,李瑶君将还血淋淋的孩子捧在男人面前,虚弱的脸上难掩喜悦,“少霆,你看这个孩子,他是你的。”
“不是齐南笙的野种?”齐少霆凝视着这个孩子,心中泛起无数个讥笑。
感受到齐少霆这次的与众不同,李瑶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怎么会是南笙哥的呢?你忘了,在你离开的前一个晚上我们有过一夜的。”
“是有过一夜,可我更记得,我前脚刚去前线你后脚就嫁给了齐南笙。现在看齐南笙倒台了,现在就想让我做这个野种的爹?李瑶君,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齐少霆话落,深邃的目光陡然变冷。他一把将孩子从李瑶君手中抢过来,想到这孩子是齐南笙的种,他就控制不住的想杀人。
他历经磨难誓要攻破‘平州’,为了就是找这女人算账。她还真是不让他失望,曾经说什么愿陪他共生死,可后来她转身嫁给齐南笙不说,竟然还敢生下那男人的野种。
“我跟南笙从来没有圆过房,嫁给他我都是为了你啊!”听到孩子越发啼哭的声音,李瑶君心疼的爬起来想去解救孩子,却被齐少霆一脚踹开。
“为了我?”齐少霆猛地扯住李瑶君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他狞笑一声,深邃的眸中泛出浓烈的恨意,“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可知,当初你那匕首刺的我好疼,好疼啊……”
这就是他曾经用命疼在心尖上的女人,穿着喜服嫁给别人,亲手将匕首刺进他胸口。无数个夜里梦到这个场景,他都会从梦中生生痛醒。这半年来,每天活在仇恨当中的他,犹如在地狱里煎熬。
“对不起。”李瑶君流着泪道歉,头皮传来的阵阵疼痛也比不过她的心痛。
无论从前彼此有多相爱,从选择嫁给齐南笙开始,她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所以她不敢再奢求齐少霆的爱,却从未想到他会这么仇恨自己。当初齐大帅战死,齐少霆是所有人心中最有资格继承帅位的人,可齐南笙的母亲趁他上前线夺取了帅位,还将赶回来奔丧的他在路上截杀。
是她派人将他救了下来藏在自己府里,被大夫人发现后竟要求她嫁给齐南笙。在大婚当天,她怎么会知道齐少霆竟然摸黑闯大帅府,被大夫人当场擒住。
又是她急中生智,亲手刺中他的穴位让他假死,若不然,他今日又怎么能站在她面前。
为了救他,她亲手害死了自己那对年迈的父母亲。可这一切她心甘情愿,又能怨谁。
“现在你杀了这野种,我留你一条狗命。”齐少霆将手中的孩子高高举起,又将孩子缓缓脱落。
“不,我不要——”李瑶君看这即将落地的婴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就替你处理了他。”齐少霆说话时,一把将掐住婴儿的脖子,将他高举在半空。
婴儿的脸色因为窒息而瞬间涨青,还带着血的小小身体在半空乱蹬,鲜血从他身体一滴滴落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因为太过激动,李瑶君竟生生一口气没喘过来,活活晕了过去……
2
撞破奸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瑶君只记得在睡梦中,隐约听到外面熙熙囔囔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当她再努力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想起孩子,李瑶君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她光着脚丫,身上还穿着带血的亵衣亵裤。可她一出门,就被府中各处高挂的红绸吸引了视线。
听着路过丫头们的窃窃私语才得知,齐少霆今天大婚,而此刻被他们口中称为疯子的李瑶君,竭力跑到了齐少霆的别墅门口,却被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住,“你干什么?”
“我要见齐少霆。”孩子的生死存亡,内心的煎熬和疑问让李瑶君忘记了规矩忍让,推开士兵的枪就硬闯了进去。
推开那关着贴满了红喜字的门,就看见正在床上激烈缠绵的一对男女。在进来之前她就猜到了这种情况,可如今看到却仍旧是不敢置信。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眼眶中溢满了水花。
巨大的声响惊扰了在床上的两个人,齐少霆看到坐在地上满身狼狈的李瑶君,好看的眉头陡然紧皱,浑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谁让她进来的?”
追上来的士兵看到这场景,手忙脚乱的将李瑶君往下拖,却被李瑶君奋力甩开。她冲到齐少霆怀里,指着床上衣衫不整的郑沛儿,含着眼泪问:“为什么是她?”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想过齐少霆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女人,却怎么都没想过会是郑沛儿。
齐少霆抓着李瑶君的手腕,怒不可遏的瞪着她,“为什么不会是沛儿,如果不是她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不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细心照顾,我早就死了。这么好的女人我不要,难道还要娶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妇!”
“不……救你的人是我,不是她。”李瑶君哭着试图挣脱齐少霆的手去质问郑沛儿,却被齐少霆死死攥着。她痛哭流涕的望着郑沛儿,“你为什么要撒谎,让你去照顾他的人是我。”
“对不起瑶君,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少霆,但你也不能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先不要少霆的,我……”郑沛儿眼圈泛着一层泪光,再配上她那张纯洁无害的脸,足于让任何一个人为之心软。
齐少霆看到这,火冒三丈的将李瑶君摔在地上,“把她给我拖出去!”
“不——”李瑶君死死抓住齐少霆的小腿,痛哭着摇头,“你选择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管不了,可我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一个野种而已,我把他给活埋了。”齐少霆厌恶的将李瑶君踹开,曾经的李瑶君一身傲骨,如今竟为了一个野种,这般低声下气,让他如何不愤怒。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李瑶君用力摇头,她不相信齐少霆会这么冷酷无情,对一个孩子也能下此毒手。
齐少霆冷笑一声,拽着她衣领走到窗口,揪着她头发指着花园中不远处的一个小坟坡,“就在那?”
“孩子,我的孩子。”看到坟坡的刹那,李瑶君发狂般挣开齐少霆的束缚,往那个小土坡奋力冲去。
踉踉跄跄的跌跪在小土坡面前,随意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想也没想就徒手扒起了那个坟墓。
孩子,娘来救你了。
3
活埋
只穿着亵衣的李瑶君跪在雪地里,手指很快就被坟坡中的小碎石子扎破,鲜血与泥土混合成一团。
“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李瑶君嘴里碎碎念着同一句话,刚挖到一半就听到身后响起齐少霆的怒喝声:“把她拉回去!”
“不,我不走!”李瑶君挣开前来拉扯自己的士兵,发疯般的继续在小坟坡里扒拉。但终究只是一个产妇,当士兵再来拉扯的时候,她毫无反抗之力的背拖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李瑶君拼命挣扎,双手不死心的往小坟坡的方向伸去,痛苦不堪的望着自己离小坟坡越来越远,喉咙一甜,嘴里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房间的门被打开,李瑶君被不知轻重的士兵丢到了地上。下一秒,她便要跟着出去,却被士兵一脚踹在了胸口。
“老实点,别害死我们!”
‘砰’一声巨响,门被重重关上,李瑶君不死心的拍打着房门,声嘶力竭的大喊:“放我出去,把孩子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李瑶君像不止疲倦的野兽,在房间里拍打叫喊了一夜,仍旧没有人来开门。她虚脱的趴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吱呀。”
紧关的门被人推开,一双精致的女鞋出现在眼前。李瑶君顺着鞋底望上看,就看到郑沛儿那张盈盈带笑的面孔。
“是你。”李瑶君声音沙哑的指着郑沛儿,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跟齐少霆的关系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齐少霆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被她派去照顾齐少霆的郑沛儿什么都不说,也不至于让他们关系如此恶化。
“是我什么?”郑沛儿皮笑肉不笑的蹲在李瑶君面前,两根纤细的手指捏在李瑶君下颚上。
“我让你替我去照顾少霆,跟他解释我所做的一切。可他如今待我这般厌恶不说,竟还娶了你,你敢对天发誓说这一切不是你从中作梗。”
面对李瑶君的质问,郑沛儿不以为然的捂唇笑了笑,“发誓做什么,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去告诉少霆吗?他可不会信你。”
“我待你这么好。”李瑶君气的浑身发抖,从未想过自己最好的朋友,竟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是对我好,我想要的你都会竭尽全力的给我。可我爱上了少霆,你不给我就算了,还抢走了他。”说到这,郑沛儿捏在李瑶君下颚上的力度腾然加大,眼中绽放着得意的寒光,继续道:“你最爱的男人是我的,就连你那孩子如今也是我的。”
“孩子,我孩子到底在哪?他没死对不对?”听到孩子还可能活着的消息,李瑶君激动的抓着郑沛儿。
“是没死,那个坟坡不过是我昨天死的一只猫而已。可是少霆把孩子交给我来抚养了,可那是你们的孩子,留着总是碍我眼的,你觉着呢?”郑沛儿狞笑着,跟她那张无害的脸完全判若两人。
“不,你将他给我,我带着孩子离开这,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李瑶君抓着郑沛儿的手,她什么都不求了,唯有那个孩子不能放下。
郑沛儿冷冷一笑,鲜艳的红唇中,无情的吐出这几个字,“想要孩子,简直做梦。”
李瑶君当即气红了双眼,愤恨的掐着郑沛儿脖子,“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你在干什么!”从外面赶来的齐少霆,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冲进来扯起李瑶君,狠狠一耳光甩在她脸上,“把她关进柴房,三天之内不准给半滴水跟半粒米!”
“你们把孩子还给我——”李瑶君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还高亢的大囔着这句话,却捕捉到郑沛儿朝她露出的挑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