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爸爸妈妈,再次相逢,我的人生终于圆满!

2018-02-15  本文已影响97人  5f3924fb54db

    如果有人问你,1997年7月1日,是什么日子?

    你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香港回归日!

    对,你回答的没错!

    但是我这么清楚的记得这个日期,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伟大的爱国心,或者因为为了考试而死记硬背的记住这个时间,仅仅是因为:

1997年7月1日,不仅仅是香港回归日,也是我的家的团圆日!


1.

  妞妞,你爸妈回来了,要接你出去享福了,高兴不?

    在我九岁那年夏天的一天,我背着一搂沉甸甸的猪草,刚走进破旧的院子里,脸上混合了泥土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就被奶奶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告诉了我这个让我心跳加速的消息。

    真的?

    远远地,我朦朦胧胧的听到自己抖着声音这样问。

    看你这孩子,你奶还能骗你不成?奶奶一脸不高兴。

    得到确认,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终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小小的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知道对着奶奶咧着嘴巴傻乎乎的笑。

    别傻了,赶紧去把自己收拾收拾,别明天去见你爸妈还是这幅脏样子!对啦,这事别跟别人说啊!连你妹妹都别说,听见没?奶奶嫌弃的瞅瞅我,又不放心的警告一句,才钻进厨房去做饭了。

    我这才清醒过来,赶紧跑到前堂厦子里(正屋客厅),在衣柜镜子上面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干枯的黄发,在烈日下晒的黑黝黝的皮肤,干裂的嘴唇,还有刚割完牛草还没来得及擦掉的、一缕一缕的挂在脸上的泥汗,鸡爪子一样的手,指甲里还钻着黑黑的泥土,捡表侄女的已经发黄的旧外套(我辈分大、表侄女高中毕业我还上小学三年级),还有脚上穿的破了一个洞、沾满了泥土的布鞋,一股子莫须有的自卑涌上心头。

    这样子的我,爸爸妈妈会喜欢吗?

    我连忙飞奔到跑到院子里,打水洗脸洗头擦脖子,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就坐到门口沟边的石头上,双手端着下巴,瞅着沟下潺潺流动的小溪,等待着和煦的风把我的头发慢慢吹干,嘴巴咧得大大的,怎么都合不住。

    妞妞,坐着傻笑啥呢?村里的一个大娘经过我家门口,瞅着我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也是,平时疯疯癫癫、做都坐不住、打架比男孩都凶悍的一个小丫头,现在这个样子,谁都好奇吧!

    因为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啊!我能见到他们了啊!我听到自己心里这么雀跃着!

    但是想到奶奶的叮嘱,我抿住嘴巴,摇了摇头,继续傻乐!

    ——————————————————————————

  2.

  晚上吃完饭,我就早早地钻进被窝,和妹妹脚顶着脚睡觉,明天要早起去县城,那里有爸爸妈妈!

    然后,梦中迷迷糊糊的闪过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

    那是一个夏天,记得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经常换住的地方,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人,我不记得我们搬了多少次家,只记得我们的家越来越远离人群,有时候直接住在了偏僻的山脚下,我的童年记忆就是颠沛流离……

    但是,那个时候有爸爸妈妈啊……

    再后来,爸爸妈妈的吵架声开始充斥在生活中,爸爸压抑着愤怒的吼声,妈妈低低的无措的哭声,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心里有一种微妙的不安在慢慢扩大……

    再后来的一天,我看到妈妈在收拾包裹,里面是我和妹妹的小衣服和爸爸给我们做的小玩具,我站在一旁,小手拉着妹妹,心里不安又无措。

    妈妈,我们又要搬家了吗?我问。

    我看到妈妈停下了收拾衣服的动作,眼睛红红的看看我、又看看妹妹 ,一把把我们拥进怀里哭了起来……

    我小手拍着妈妈的背安慰着,心里的不安却在继续扩大……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骑着借来的高梁自行车,我坐在前面的梁子上,妈妈抱着妹妹坐在自行车后面,车把上挂着妈妈昨天为我们整理的小包裹,经过一路的颠簸,到了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因为我和妹妹是女孩,一直被嫌弃着,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们回来,也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 我的不安被验证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爸爸妈妈不见了……

    我只穿了一条小裤衩子,光着脚疯狂的窜了出去,顺着昨天来的路上就狂奔,一边跑一遍声嘶力竭的喊着爸爸妈妈,脸上挂面了泪水,眼前模模糊糊的,差点看不到面前的路,身后,是大骂不止的奶奶和抱着哭喊着要妈妈的妹妹的爷爷……

    爸爸妈妈,最终还是抛弃了我们,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偏远的山村,小小的村庄,落后的思想,偏见已经深入村民的骨髓,虽然大部分的人都是淳朴善良的,不会有人故意去伤害你,但是有时候,他们的思想往往会影响到他们的孩子,而且,小孩子们的单纯,往往最会把你伤害的鲜血淋漓……

    因为是女孩子,还是被父母抛弃的女孩子,在农村的待遇可想而知,虽然会有小伙伴相约玩耍,但是也是会有小伙伴言语和肢体相伤……

    哈哈,你们是没爸没妈的孩子!

    嘻嘻,你爸爸妈妈要给你们生小弟弟了,不要你们了!

    你们滚开,我们不和没爸没妈的人玩!

    话语越来越尖锐锋利,小伙伴们越来越排斥和我们姐妹玩耍,渐渐地上升为肢体上的矛盾。 为了我自己,为了越来越胆小的妹妹,我骂人越来越难听,打架越来越凶悍,性子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被爷爷奶奶和村里的人嫌弃……

    瞧瞧,没爸没妈管教就是不行,看这孩子野的,没一点女孩子样,以后准得闯大祸……

    后来,还真的闯了大祸,在一个男孩把一条毛毛虫扔到我妹妹衣服里,把妹妹吓得在地上大哭着打滚时,我拿着石头把他的头砸了一个血窟窿,又摸到他家里把他家的窗户砸了一个大窟窿……

    然后,一切大乱……

    我只记得那个男孩妈妈扭曲丑陋的脸,还有比刀子还锋利的、往人心窝子里扎的话语,以及爷爷奶奶对我愤怒的眼神,落在身上火辣辣的扫帚疙瘩……

    我倔强的站在那里任奶奶打,疼的眼里含着泪,心里却一点都不后悔。但是,心里远远地角落里,还是轻轻地呢喃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3.

    公鸡的打鸣声响起,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奶奶已经在穿衣服了,赶紧爬起来,正准备去叫妹妹,奶奶打断了我

    别叫你妹妹了,让她继续睡吧……

    心里虽然疑惑,但是还是听话的穿上昨晚就摆在枕头边的我最宝贝的衣服……

    洗完脸,摸摸乱糟糟的黄毛头发,想了想,从抽屉里摸出了没有缠外线的皮筋,忍者揪心的疼,龇牙咧嘴得摸索着,在头上扎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三姨说,我扎这个最漂亮了,跟小龙人一模一样……

    嘻嘻,我在心里偷偷地笑,我也要跟小龙人一样去找妈妈了……

    不到五点半,天刚蒙蒙亮,我就跟奶奶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掩不去内心的忐忑和激动,一直跟着奶奶步伐在无人的土路上走着……

    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呢?我心里想着,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妈妈软软的怀抱,爸爸硬硬的后背……

    他们还记得我和妹妹么?

    奶,爸爸妈妈会喜欢我么?我扣着手指头,围着奶奶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奶奶瞅瞅我,他们自己的闺女,咋会嫌弃,瞎想啥呢……

    心中的石头落地,一股小小的喜悦在心里冒了芽……

    还没等高兴多久,我头上的皮筋突然就断了,风一吹,枯黄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散开,跟疯丫头似的,我慌乱的找不知道蹦到了哪里的皮筋,却怎么也找不到……

    算了,别找了,再拖下去到县城就晚了。奶奶不耐烦了。

    我心里不乐意。

    本来就不漂亮,如果爸爸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不喜欢我,又不要我了怎么办?

    倔强的又找了一会,实在找不到,只好心里忐忑的跟着等的不耐烦地奶奶继续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记得等到了县城外婆家里的时候,马路边已经有人端着碗蹲在路边吃午饭,而我,已经累的双腿发软,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4.

    等站到外婆家的大门口,奶奶过去敲门,我紧张的瞅着门缝,开门的会是谁,会是妈妈么?

    是外婆,我松了一口气,又隐隐的有些失望……

    外婆怜爱的摸摸我的头,拉着我进了屋子,我紧张的瞅了瞅屋子里,姥爷、小姨,然后没人了……

    一股委屈、失望、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觉得我的眼睛开始模糊了……

    然后,我听到姥姥叫了一个名字,小卧室里出来了一个个子小巧,干净利落的短发女人。

    我和她的眼睛对上了,我的大脑空白一片,僵直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坐在这个好看的女人腿上,我小心翼翼的瞅瞅她,抿着嘴羞涩的笑。

    女人坐在沙发上,抱着我,眼睛红红的,对着我笑:妞妞,我是妈妈,叫妈妈……

    我看着她含着水光的眼睛,轻轻叫了声:妈妈。

    然后羞涩的把脸埋在她的胸口……

    耳边是大人们善意的笑……

    真好,我想,妈妈的怀抱真软。

    过了一会,妈妈拉着我说,你爸爸刚刚去公共厕所了,在小区门口那里,咱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我高兴的使劲点头。

    妈妈拉着我找到小区公共厕所门口,坏心眼的跟我说,你在门口等你爸爸,妈妈藏起来,一会,等你爸爸出来,给你爸爸一个惊喜,好不好?

    我既紧张又羞涩的点点头。

    看着妈妈藏到拐角处看着我,我放心了一点,就蹲在男厕所门口,抱着膝盖,等着爸爸出来,心里还在想,爸爸长什么样子呢?能不能认出我来?

    有一个男人出来了,我既紧张又高兴,飞快的跑到他身边,大声叫了一声,爸爸。

    男人好奇又好笑的瞅了瞅我,没吭声,扭头走了。

    认错人了,我失落的走回原地。

    又一个男人出来了,我紧张的瞅瞅他,跑到离他一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爸爸?

    还不是。

    我又失落的走回原地蹲着。

    过了一会,又一个男人出来了,我没动,抬起头瞅着他,看到他也看到了我,有点迟疑,但是还是朝我走过来。

    我紧绷着身子,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瞅着他熟悉的眉眼,想到了爷爷奶奶的唠叨,大妞妞长得跟她爸一模一样,长得像,性子也像,野得很……

    随着越来越近的脸庞,我心里无比确定,这是我爸爸……

    妞妞?

    你是妞妞吧!

    听到他先是迟疑后是确定的叫我,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

    有时候,血缘这种东西,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哪怕你已经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哪怕记忆留下的只有隐隐约约的片段,但是,当他们出现在你的眼前时,你的记忆会很快的回归,你会很快的适应并且熟悉,好像期间没有那几年时间的隔阂一样。


5.

    接下来,我就觉得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理发、洗澡、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好玩的,全是爸爸妈妈亲力亲为,我羞涩的坐在爸爸的臂弯里,抱着爸爸的脖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走在大街上,随着人潮涌动,我向别人炫耀着他们可能不明白的幸福!

    奶奶当天下午就走了,就像当初爸爸妈妈把我留在老家一样,一个没留意,转身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不过当时小小的我正沉浸在和爸爸妈妈团聚的喜悦里,什么都没想到,为什么只有我自己来了,妹妹呢?

    几天后,只记得很晚很晚了,爸爸和大舅舅一起,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爸爸用军大衣包着已经睡着妹妹,回来了!

    再后来,我知道了,原来当初爷爷奶奶只想让爸爸妈妈带走不听话不服管教的我,而乖巧懂事的妹妹,他们不愿意她被带走!

    也幸好,像天神一样伟岸的爸爸,强硬的带回了妹妹!

    虽然后来,我们随着爸爸妈妈去了外地,还是租房子,经常搬家,但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一直充斥着内心。

    家,只有家人团聚的时候才算是家!!!

    哪怕生活仍旧贫困艰难,哪怕他们仍旧没有给我们富足的生活,但是,有了他们的爱,我觉得,我已经是最满足也最幸福的人了!

    ————————————

    现在,我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五年,成为了有些人眼中羡慕的小白领,领着差不多的工资,过着还算精致的生活,虽然爸爸妈妈最终还是没有闯出名堂、回到了老家,虽然他们总是愧疚的跟我说,家里条件不好,没能给你太多的帮助。

    但是,我仍旧想说:

    爸爸妈妈,能够成为你们的女儿,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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