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豆芽
胸中千万语,下笔难一言。这篇文章是我内心不能触及的脆弱,花了我多少泪水。——题记
小时候家里面是泡豆芽的,父母在农忙之余用最原始的方式在家里泡几瓮豆芽,拿到村里面卖,换点的微薄的收入来养活这个饱经风霜家。泡豆芽看着挺简单,其实很麻烦。首先要把挑好的豆子放到盆子里加上水,过一段时间,这豆子会有一些膨胀变大的,要把这些变大的豆子挑出来。小时候经常和奶奶一块挑变大的豆子,我总是挑的不耐烦说,为啥要挑这些豆子啊?奶奶说这些用水一泡就变大的豆子是坏的,是不会发芽的,留它们在里面会让其他好的豆子也变坏的。当把这些坏了的豆子挑完后,就把豆子转移到瓮里面,加水,盖上盖子。过一会儿放水,再加水,过一会儿,放水,再加水……一天不知要换多少次水,过个几天,豆子就发芽了,等长长了点,妈妈就要把豆芽拿到村里面卖了。我家的豆芽没有坏豆子,不放任何添加剂,用井水泡的,好吃,便宜,村里面的人都喜欢,很好卖。农村人做生意都很实在,都很节俭。卖肉的舍不得吃好肉,卖菜的舍不得吃新鲜的菜,都想多换些钱。当然我家也就舍不得吃好的豆芽,只吃一些豆芽头头脚脚,或者是把豆芽和其他自己种的一起煮。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身体不舒服,妈妈问我想吃什么,我回答说:吃豆芽己己(自己),全家人都笑了。后来这就成了我家里的典故,以至于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每当我回老家,老爸还问我要不要吃豆芽己己。
那时候,村里人吃水都要去井挑,我家泡豆芽用水就格外多,爸妈就要在农忙之余每天挑好多次水很是辛苦。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哥哥和我就从小要帮忙取水,哥哥比我大两岁,个子比我高半头,但也是不足以挑起挑水用的担子来的。我们两个就用棍子抬一桶水。后来哥哥就能挑水了,再后来我也能挑水了,但是我记忆中就没挑过几次水,一是家里人都宠我,二是等我能挑水的时候,家里用小推车上面运一个大铁皮方桶去取水,一次就能顶挑好多次水,并且还省力,我和哥哥称之为科技的进步。一般是放学之后,我和哥哥去取水,哥哥后面推,我在前面拉。后来再大点,哥哥上了初中要住宿,我就自己担任取水的重任了。再后来,我们那里要求村村通自来水,家里就装上自来水,这是最令人兴奋的事了,取水就不用愁了,家里一开水龙头水就取之不绝,并且还免费,我和哥哥称这是政策的红利。我奶在家一个人就能解决取水的问题了。
后来我和哥哥同年考上了大学,当时我们村上大学的人还很少,我妈一下子名气就更大了,十里八村都知道我们村那个卖豆芽的用豆芽瓮供出来两个大学生。记得大学开学的时候,哥哥先我几天开学,那天我和老爸走了很远去送哥哥坐车,三人一路无言,当哥哥坐车那一刻,我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送别的伤感,忍着眼泪,我心里告诉自己,人都是要长大的,我会变得很坚强。过了几天我也开学了,我是阴差阳错也好,无心插柳也好,要去五千里路外的湛江读书,从山东到广东,坐火车要近40个小时,跨过大半个中国!老爸送我到郑州,从郑州换乘去湛江买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也是去我们学校读书的研究生,老爸就没再送我,回山东去了,我就只身前往广东求学。没想到一晃就已经十年了。
初到大学,北方到南方,饮食当然会要适应一段时间。而我的适应期只有三餐饭。第一餐,没有吃;第二餐,一个咸鸭蛋,一碗白粥;第三餐开始吃米饭(第一次吃米饭),当时的菜记不全了,只记得有豆芽……后来就习惯了这边的饮食,也许是胖子对吃的适应都很快吧。四年的大学生活精彩又很快,开始珍惜的时候就已经结束。感谢那些年遇到的人,感谢那些年走过的路,天涯海角,人各安好。
毕业后,我还是留在南方工作,本想着在广州待个几年,有机会再回山东。但事与愿违,直到现在都打算在这边安家了,也没找到回去发展的机会。父母在,不远行,说的就是我这种安土重迁的人,更何况老家里还有个最疼我的奶奶。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假期回家,奶奶就问我想不想家,我都回答说不想家,奶奶就说对,别想家,家里有什么好的啊。那时候确实也不怎么想家,但是心里知道,家里人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我的。工作后,想家的时候越来越多,每年也是回老家两次,一般国庆节一次,过年一次。回去一次,奶奶就变老一次。平时往家里打电话是一周一次,偶尔忙起来也会两周一次,每次通话也就三两分钟,家里说家里很好,我说我这边也很好。
一次我姑家的表妹回娘家,正好我奶也在我姑家,就和我qq聊天,说我奶早晨叫我小表弟起床,叫的是我的名字,听到这里,我控制不住自己,当时还在办公室,就已经泪流满面了,现在写这段话也是泪流满面写的……
去年过年在家,我舅姥爷,也就奶奶的弟弟去世了,奶奶情绪不好,我在家就多陪她几天。奶奶说,我舅姥爷不好,非得等到他孙子回到家才咽气,等她死的时候就不要那么麻烦,不耽误我工作,不通知我,让我不要怪家里。我说,奶奶身体还那么好,等我装修好了房子还要去帮我看家,帮我带小孩呢。然后我转身就哭了,奶奶也哭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我感觉怎么还没有长大,可是老家里的人一天天老了。还好哥哥在老家工作,可以隔三差五的回家一次,给家里帮忙也好,给家里添乱也好,这才是一个家啊。现在家里又添了个娃娃,我嫂子生了个非常可爱的女儿。多亏我这大侄女,一天到晚把家里三个老人忙的团团转。
现在我也找到了我自己的小家,非常感谢她,让我在这里不再孤单,让我每次从老家坐火车南下的时候,心里多了份牵挂。正好她还喜欢吃水煮鱼,每次陪她吃水煮鱼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的捞一些豆芽吃。
很喜欢莫文蔚唱的《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现在来说,像我这样从农村走出来的人非常多,远离家乡工作,远离父母生活,一个人在城市打拼,有太多的无奈,特别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能经常陪伴在父母身边。记得黄健翔老师在喜剧总动员上说过,我们在外漂泊的游子,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让父母担心就是能做到的最好的孝顺。
还好现在发展特别快,村里也都连了网络,偶尔可以和家里人视频一下,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过得很好,他们放心,我就能稍微心安一些。
好怀念小时候妈妈和奶奶在边说家常边挑豆芽,我在一旁边写作业边给她们倒茶的时光啊……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 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