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阴谋(十二)
茉莉下了火车便火速赶往医院见到刚刚手术过的奶奶。奶奶显得虚弱无力，才一个多月不见，奶奶垂着头银发有些凌乱，显得老了很多，见到她回来，奶奶像见到救星一样紧紧抓住她的手激动的泪流满面。正巧此刻母亲不在，奶奶颤抖的诉说摔倒经过，诉说着无奈。茉莉听着，紧紧的抱住奶奶上半身，把头埋进奶奶软软的胸里，感受着她起伏的激动和战栗。
"我是不敢再让她照顾，这才一个月就出这事，她这是要我的命啊！"茉莉知道，奶奶说的对。"以后不会了，放心吧，我和雨儿把你全权负责到底。"茉莉说着更深的抱着她，她满意的答应着。她说"我知道我只有你们两个亲人！我知道就你们两个！""那就够了呀，我们两个已经很够了"茉莉安慰着她。
"我去问一下医生情况"茉莉突然想起来询问病情便安抚好奶奶去主任办公室敲门，主任不在，问护士知道明天才会过来，护士说管床医生是另一个医生，他在。茉莉过去自报家门后询问病人病情。由于是熟人打了招呼的，医生非常客气，让茉莉坐下后详细讲解了病人情况，及恢复期注意事项。茉莉仔细听完感谢后告别。
回去奶奶在那里眼巴巴望着门口等她，她认真把医生交待的注意事项再向奶奶交待一遍，让她不要过早活动。突然，母亲表情呆滞的进来了，看到她的那一刻，茉莉百感交集。还是有些怨恨，但是依然，恨不起来。那可是亲妈，何况，她曾承受过那样的痛苦。茉莉马上调整好自己表情，站了起来向母亲迎过去"妈妈，你饭吃了吗？这边怎么吃饭？"看到茉莉这样对她，母亲才些许放松了一下，说到"医院里有食堂，一般医院里吃，你奶奶有特别想吃的我就去外面买""嗯好的，这样，今天晚上那就我们去外面吃，给奶奶带回来些吧""不用，护工会帮我买医院的饭，晚上我只能喝点粥"奶奶说道。
于是，安排好护工，茉莉带着妈妈出来吃饭。路上，妈妈迫不及待的问茉莉"你可知道为啥摔倒？"茉莉有些尴尬，她知道，那是从奶奶这里听来的，也许真的不一定是标准答案…"我听奶奶说了点…"她小心的说。"嗯，这家面馆味道不错，就在这里吃吧"妈妈建议，茉莉也好饿了，也就一起进来点了一个凉菜两碗面就坐了下来。"
妈妈耐心的细致的跟茉莉讲述了另一个版本。茉莉已经预知的是，这个版本里奶奶的过错多，和奶奶的版本截然相反。茉莉早就习惯了事实的真相需要自己判断，但面对都是自己的至亲，真相已然不再重要，她理性而清楚知道，目前重要的是，把股骨头治好，把妈妈奶奶分开。这就是水火不容，不能强迫其相融。于是她边吃着面喝着汤，感觉汤太过于咸，于是往里加了很多醋，再一尝，成了浓浓的酸味，满意的喝了大半碗后，看着妈妈的眼睛认真的说"妈妈，这事情就过去了，不怪你，也不怪奶奶，你们俩的命就是一火一水，两不相融，所以你们不适合在一起，磁场不对，应该分开。"茉莉态度温和而坚定，妈妈含着泪点点头。是的，自小茉莉都在保护妈妈，虽然这件事让茉莉心里难受，可是面对母亲，茉莉恨不起来，看着妈妈那憔悴疲惫的脸和满面皱纹，她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酸酸的…
回去时候奶奶已经睡了，护工说吃完饭没多久她就困了。茉莉带妈妈一起去宾馆休息。
"爷爷怎么样了？"洗完澡吹着头发茉莉突然想起来问正在刷牙的母亲。
"……嗯，忙的没顾上……"妈妈吐了一口口中的泡沫说。"那奶奶没骨折前呢？"茉莉继续追问。母亲刷好牙，洗好脸，坐到宾馆床上，才慢条斯理的说"那之前，几乎都不在的样子，去送了一次饭多久都没吃，而且没有回应……"啊……茉莉惊讶，那，去哪里了?母亲坐在床上细心的涂抹着眼霜，乳液，又反复涂抹护手霜，显得事不关己又有些戏谑的回复"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要天天坐他面前啥都不干，我这么多事，也可能被人家打走了呢，偷吃了那么多鸡鸭鹅"说到这里，抬头翻了茉莉一个白眼。茉莉愣了一下，迅速消化着，怯怯的问"真的是他吃的？"母亲已经开始自己按摩头部，低着头，听她这么问，反问道"那你说呢？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家怎么容得下他！……"
茉莉一阵心痛，不知爷爷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次日醒来，母亲已经不在房间，她想母亲应该是去医院了。自己抓紧起床收拾收拾吃点东西去医院。奶奶自己在床上仰卧着，眼巴巴的望着门口，茉莉一出现她就看见了"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早饭吃饭了吗？"吃了。茉莉应着。"我妈呢？""不知道，咋没和你一起来？"奶奶问道"嗯，可能出去玩了，她又坐不住的，反正我这里有护工，她不太喜欢待着～"
听听奶奶这么说，茉莉明白，这是事实。母亲的闲不住，就是家里待不住。她经常要出去玩，锻炼身体。"我爷爷怎么不在了？？"茉莉无意继续有关母亲的话题，话锋一转问道。奶奶看看茉莉，脸转过去说"不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啊？"茉莉看她似乎不想说，思考着原因。"护工呢？""不知道，没人盯着，她也东跑西跑，估计是同时做两个护工工作，我找她都要等，上次给我急着去厕所等很久……"奶奶虽不失时机的抱怨，茉莉也深知她的无奈。"快中午了，想吃什么我去买？"茉莉再次转移她的抱怨。"不饿，不想吃，不吃。"奶奶生气了，直言拒绝了吃饭。"怎么了？是不是我不该问，我想知道爷爷的事情，事实上我啥也不知道……"看到奶奶发火茉莉怯怯的说。"你是不是听你妈说，说我不去见你爷爷?所以你来质问我？"奶奶气势汹汹。……原来有误会，茉莉听出一丝丝端倪，赶忙说"不是不是，是因为我很久没有问爷爷的事了，昨晚问我妈妈，她说她也不知道后来不见了，她没说别的，她若说了我也没听，我只想知道爷爷……"听茉莉说到这里，气鼓鼓的奶奶胸前起伏稍稍减慢了节奏，白了茉莉一眼"我以为你妈给你告状说我不去看你爷爷，你爷爷才走呢！"茉莉笑嘻嘻的搬个凳子在床前坐下来，抓住奶奶长满老年斑的手说"怎么会，没有呢"
"嗯……"奶奶看着她过了一会说"你爷爷回来，我是不能去见他的！我和他阴阳两隔后，若去见他，我就没命了"她望了望窗外"实际上他也知道，所以他没提及我，他也不是要回来带走我，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绝情的人…"茉莉一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知道为何见面了奶奶会没命。看到茉莉疑惑，奶奶接着说"我是陪伴他一辈子的人，他走了，已经是阴界，和我是不应该碰面的…"茉莉似懂非懂点点头，她想奶奶估计只能说明到此，靠自己意会。这时候忍不住翻翻手机，一堆雨儿的留言，询问术后恢复情况，有没有和医生后沟通…茉莉迅速回复着信息，把详情细细说了一遍，然后放下手机突然觉得饿了。此时护工回来了，她殷勤而笑嘻嘻，问奶奶要吃什么饭她去打饭。奶奶思付半天没有想到要吃什么，这时候回完所有留言的茉莉抬起头说"我知道旁边有一家很不错的卤肉店，我去买你最爱的猪蹄和烧鸡，再两碗羊汤，拿回来我们一起吃吧？"听到猪蹄，奶奶望过来的眼神突然就发着光了"好啊，再买点啤酒，猪蹄配啤酒，不然太油腻了"奶奶开心的说。"好的！"茉莉也兴致勃勃的站起来咽了口口水，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哦，对了，羊肉汤我不喝了，喝啤酒就喝不下汤了"奶奶补充道。"嗯那好，那我也去吃饭了"护工一看不需要自己打饭，马上开溜。
此时近五一，天有些热了，茉莉甩下外套快步奔出去，很快就买回来两个猪蹄，一个烧鸡，两瓶啤酒。她提着啤酒回来上楼正好碰见了管床医生。"这么有兴致？！"医生呵呵的说。"嗯，一起来吃啊"茉莉邀请他。"不去了，你奶奶可要少吃点，现在毕竟上厕所不便""那也得吃啊，她离不开荤菜的"茉莉肯定的回答。谢了他的好意后就回到奶奶病房，奶奶已经翘首期盼了，她赶紧把桌子搬到床前，摆好吃的，打开啤酒倒好，又给奶奶打湿毛巾擦手擦脸，准备齐了坐下拧下一个鸡腿递给奶奶，奶奶接过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茉莉在鸡胸处撕出一块肉来吃。烧鸡做的不错很入味，茉莉说"好吃，味道还不错呢对吧""嗯嗯，好吃！……你吃那个鸡腿吧，我一个够了"奶奶看到她在吃鸡胸肉边吃边说。"不用，都一样，给你吃。"奶奶细嚼慢咽的把鸡腿吃了一小部分就放下说"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