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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宁

2020-03-25  本文已影响0人  是不言弃的十一呀

前世,我是亡国公主,旧臣谴责我非但不殉国,还自荐枕席,宿在仇人卧榻之上。起初,这并非我本意,奈何今上日日流连我的寝殿,一来二去,我也生出些祸国的心思来。

景和露晞,娇莺更催,盛京风闻,光禄少卿家的女儿退了和伯爵府的大好亲事,义无反顾地进了宫。京城贵女里蜚短流长,笑话我麻雀登枝却不懂珍惜,竟妄想再上一层楼。

伯爵府的小公子,唤作景宴的,一杆五钩神飞枪使的出神入化,是个将才,人又生的英姿飒爽,贵女们看上一眼便都羞红了脸。偏偏这样好的亲事被个五品官家的女儿得了,还是景公子在御前求的,直叫这些端庄娴淑的官家女儿们咬碎一口银牙来。

这日京城里,高门贵府里的喜鹊都叫个不停,消息传得飞快,这景公子竟被退婚了,这面伯爵府里愁云惨雾,外头有女儿的哪家不是喜出望外,首饰衣裳流水般地打了,争相想在景公子面前露脸。谁知人家二话不说,竟直奔边疆领兵去了。

自此,边塞多了个景小将军,披芳殿云嫔娘娘身边多了个掌事宫女,唤作从玉。

“你这张脸,生的颇似我一个故人。”云嫔娘娘不知第几次凝神望着我发怔。

这话从别人嘴里我也听过,不过说的更不客气罢了,因这容貌生的与个祸国的妖妃有五分相似,说我也该是个搅弄家宅的主。不巧得很,她们口中那妖妃可不就是我。

前世,我是亡国公主,旧臣谴责我非但不殉国,还自荐枕席,宿在仇人卧榻之上。起初,这并非我本意,奈何今上日日流连我的寝殿,一来二去,我也生出些祸国的心思来。外头的文人墨客早斥的不忍听闻,不过这依旧不影响我祸乱朝纲。

那日,意外难产,血崩而亡。大梦初归,我总觉得亦真亦幻,谁能料到,那个无辜女子竟会被庶妹毒杀,只为了一桩高攀的亲事。这反倒成全了我,我并非从玉,故而急切退婚入宫。听闻那暴君失了我痛彻心扉,不理朝政,却不知真假。

好在,戏折子里评点的分毫不差,闻说自妖妃身亡,陛下便不近女色,只日日在会平殿里作画,陛下始终认为自己不得神韵,故而悲痛万分,以为是亡人不愿原谅,遂延请道士作法,招魂引魄。

因这缘故,后宫里倒是十分和睦,亲若姐妹似的,只那潘美人感怀陛下的情义,日日思量着解君王愁苦。洗手作羹汤,抚琴画扇,简直花样百出,陛下一眼不瞧,反降旨意斥她不成体统。

闻听苏州府吏在深山中捕得白鹿,以为祥瑞,遂上《进白鹿表》,于千秋节奉鹿抵京。陛下告谢宗庙,下旨重赏,未料,白鹿不安,不愿跪拜君王,随侍皆手足无措。

“陛下,奴婢可令白鹿拜谢君王。”前朝鹿苑有秘术妙法,我自幼便习得了。

帝允诺,令我一试,炉中茵犀香渺逸,我几番安抚,循循诱导,白鹿终俯首吟鸣,叩拜行礼。

御前的大太监唤我前去领赏,便问我名姓。

我缓缓抬起头,遥遥相望,他清减不少,后宫里都道是追思故人的缘由。

“禀陛下,奴婢披芳殿萧从玉。”

但见他眉头皱起,似在思量些什么,周遭的嫔妃见了我皆倒吸一口冷气,潘美人的眼神里更是满载怨恨不甘。

不久,陛下赐了旨意,敕封光禄少卿之女萧从玉为贵妃,享皇后依仗,执掌凤印。

不过原本轻而易举的独宠却迟迟没有到来,我一连数日都见不到陛下一面,椒香殿里冷清极了,萧从玉这个名字也成了宫城里的笑柄,甚至越过了那个不知所谓的潘美人。

偌大的宫殿里我独自忍受长夜,从前厌恶这人时,只觉得千不好万不该,如今,夜里没人紧紧搂着,轻声唤我阿宁,只觉得怅然若失,衾寒露冷。

重九这日,我终于得了召见。红绡帐里翻云覆雨,柔荑纤手掐出道道痕迹,耳畔如幽谷回声,“阿宁,我若放弃江山,你可愿一生伴我。”

自此,我得了盍宫专宠,前朝谏官触柱相迫,责后妃乱政,我却依旧在后宫混的风生水起,极尽谄媚之能事。

年节将至,景小将军回京述职,陛下赏识,赐婚郡主,他却迟迟不肯接旨,只不错眼地瞧着我的方向。我与景小将军的事,本就传的人尽皆知,宫嫔都暗地里啐我狐媚。

这回,陛下依旧纵容我,掠过这桩婚事不提。席上觥筹交错,我望着他眼眸深邃,不禁思量,若我不是前朝公主,只是萧从玉,又如何。

不日,云嫔御前告发,萧贵妃私行巫蛊之术,满朝骇然,椒香殿里搜出厌胜的小人,生辰八字属前朝庆宁公主,陛下盛怒,废黜贵妃,赐鸩酒一盏。

“贵妃娘娘。”云嫔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或者,我该称呼您为宝宁公主。”

我自是前朝宝宁公主,国破那日,姐妹多遭虏获,赏赐给重臣府邸,惟有我与长姐庆宁公主留在后宫,长姐不愿侍奉陛下,圈地为牢,我则立誓做妖妃陪伴君驾。

云嫔本是公主伴读,与我素来熟稔,再者我从不刻意掩饰言行习惯,她认出我也不稀奇。只不过我不明白,她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殿下,我与景郎青梅竹马,我是宰辅之女,也堪配他了,不想他竟一心扑在个小官的女儿身上。自你专宠,他便郁郁寡欢,毫无生志,待你死了,日子一长,他或许能忘了萧从玉呢。”云嫔本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却在宫中受此蹉跎,又或许,我从不曾见过她的真面目。

“我要见陛下。”我依旧是平静的,以我宝宁公主的身份,必能求得宽宥。

“殿下从未明白过陛下的心。”她淡然地笑了,望着我的目光里满是怜悯,“陛下心心念念的,从来不是您,而是庆宁殿下。”

此言听来荒谬至极,我目光里却是慌乱不堪,“我长姐独居偏僻,分明不得圣宠。”

云嫔幽幽叹息,似是不忍:“君臣一场,我便让你安心上路。庆宁殿下本决意殉国,陛下以你相要挟,她这才苟活数载。”

我依旧惑然,云嫔的话却是绝情的很:“陛下初登大宝,朝臣进言诛杀前朝余孽,他不得已独宠殿下您,来保全心尖上的人。您死后,庆宁殿下便自缢了,陛下伤心不已,辍朝七日,日日只居在庆宁殿下的会平殿里。”

我不觉涕泪泗流,却依旧倔强不敢相信:“这绝不可能。陛下他分明待我与旁人不同。”

“庆宁殿下生前留有遗愿,祈求废除宫妃名分,故陛下为她追谥庆宁昭怀公主,足见爱重。你呢,死后非但无任何追封,反遭贬黜,你道陛下这是何缘故?”她言尽于此,只拂袖离去,空留我一人望这偏殿清冷。

莫非,数载痴情竟真是我一厢情愿。如今细想,萧从玉的容色有五分似我前世,却更有八分肖我长姐庆宁。

玉盏碎裂,残酒湿裙,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一个名为宝宁的女子。人都说前朝公主祸国,可陛下又何尝不是惑乱了我匡扶故国的心志呢。

人世间我再无牵念。

尤记那年国破时,他白袍殷血,银甲生光,掠马而来,于阵前救下帝女宝宁,只此一眼,两世不忘。

自古帝王欢情薄,多情空余错。

回首山盟依稀在,一晌空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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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都客

我是繁华里的行客,却又奔着这光鲜去,不为别的,只为了看一眼这热闹,回来同一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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