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华袿飞髾里的林下风采

书评作者：白枫麟

东晋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年代，从不乏名流志士，书圣王羲之、田园诗人陶渊明、英雄丞相谢安等都诞生在那个朝代。谈论东晋，必谈世家，提到世家，必谈王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东晋的“王谢”地位显赫到直逼司马氏，有“王与谢共天下”的说法。

若是能画一幅东晋时期名人榜的画像，里面注定少不了几位才女的靓影。左思的妹妹左芬、谢安的侄女谢道韫，是众才女中璀璨的明星。左思文采过人，其妹左芬能文善赋因左思也渐渐在文学界声名鹊起。晋武帝得知后，召进宫中纳为妃子。《晋书》记载“姿陋无宠，以才德见礼。体羸多患，常居薄室。”表明左芬颜值太抱歉没有得到晋武帝的宠幸，她常居“薄室”写诗作赋，后宫的生活并不如意。

出身名门望族的谢道韫境遇与之完全不同，从小在书香门第的熏陶下，谢道韫亦风流蕴藉，秀外慧中，艳压群芳。在很小的时候，便才华初现。某个冬日，大雪纷飞，谢安转身问侄子谢玄：“白雪纷纷何所似？”谢玄回答：“撒盐空中差可拟。”其妹谢道韫不过七八岁，随口答道：“未若柳絮因风起。”其精妙的比喻得到叔父的赞许。这段事迹被记入《三字经》“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咏絮之才”成为后世人称许才女的常用词。

谢家有女初长成，谢安开始为其物色如意郎君。琅琊王氏虽然与谢、桓、庾，并称东晋四大家族，但其实际影响力要远远超出其他三家，即使是并称“王谢”的谢家在他面前也只能自称“晚辈”。谢安自然在豪门望族王羲之的儿子当中物色侄女婿，最先看中的是王徽之，但谢安听说此人不拘小节，担心他是一个办事不牢，随心所欲之人，遂改变了初衷，将谢道韫许配给次子王凝之。

强强联合的婚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谢道韫才气堪比李清照，胆识堪比花木兰，王凝之虽然不算才华横溢，但是也绝非庸才之辈，只是在妻子的强大光环下，稍显“才气不足”。有一次回娘家，谢道韫评价丈夫，“没想到，世间还有王郎这种人”，在她眼中，丈夫的学识胆量根本不能和谢家的父辈、同辈相提并论。

王凝之是虔诚的五斗米信徒，家里设有静室，每日潜心修炼，不可能和谢道韫花前月下吟诗作赋，婚姻生活自然平淡无奇。公元399年，孙恩爆发农民起义，叛军直逼城下，迂腐的王朗信奉五斗米道，不做任何防御。谢道韫劝说无效，亲自带着家仆操练。

兵临城下之时，训练有素的家仆执刀仗剑，乘乱突围出城。谢道韫临危不乱，挥刃斩杀数敌，终因寡不敌众被俘。孙恩早慕她大名，见她义正辞严，不免大为心折，于是以礼相待，不但不杀她的小外孙，反而让手下人护送她安返故居。此后，谢道韫寡居会稽，写诗著文，足不出户。

木犀的《乌衣巷中谢家女：东晋才女谢道韫》为读者娓娓描绘了谢才女波澜的一生。如今的乌衣巷没有朱雀桥的繁华，没有堂前燕的掠影，只剩下眼前的一条老旧的曲巷，王谢士族彻底消匿。但是在在一片乌压压的肃色中，唯有谢道韫从年轮的暮色中走来，梳云掠月、英气逼人，如众星捧月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