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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七里

2022-03-14  本文已影响0人  寻斋笔者

今年中考制度更改之后,体育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大主科。学校在注重成绩上从没有疏忽一说,本来一学期实际不到十节的体育课,现在在每天的课程表上都有它的存在。大课间也安排上了课间操,每天都要累死累活的跑步。今天我还在边跑边问候学校领导时,卢七里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拿着学校明确禁止携带的手机。看见我后他十分得意。

“哎,你真可怜,还要过这样的日子,我呢,可算是熬出头了。”

“你中考都不参加?”

“是张老师给了我不要参加的机会,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他让我不要参加。美好的职高生活,我卢七里来了!”

那里的确挺美好的,没有密密麻麻的纪律守则,也不用过朝九晚五的生活,更没有繁重的学习任务。最重要的是那里都是与他志同道合的人,再也不用受老师和同学的排挤了。

卢七里带着手机面带笑意的走了,看到那些还在一遍一遍跑操的同学,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表示同情。他以为他走出的是地狱,其实他走进的才是地狱。

我看着他的背影,感到了莫大的悲哀,我多想把他拽回来让他不要去,那里不是天堂,但最终也是作罢,每个人的人生应由他自己选择。不用管选择的对错,只要不悔足矣,希望卢七里也能不后悔他做的选择吧。

像卢七里这样放弃中考的初中生有很多,并且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自愿去的,可那些在背后煽风点火的老师也同样可恨,他们随便的一番话,就能定格某人的人生。而他们的人生又值多少钱呢,每多一个进去的初中生,老师就能多到手三百块,明码标价的东西很多,现在人生也标注了价格。

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不成功,有时努力与不努力是一样的结果,但不努力很轻松,相比之,为何还要努力呢?这是卢七里带给我的感悟,他的命运好像就从七年级刚开始就注定了。

九月的开学季掠走了我的自由,一想到在学校的住校生活我就开始焦虑,坚硬的床板和开发的厕所实在是令人窒息。但同时我也在为初中的生活而期待着,那里会是怎样的呢,会不会有清纯而羞涩的女同学呢?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不会因为某人的憧憬而改变,随着年龄越大,科目也变得更多,条件也变得更苛刻。学校里的水管常年冻着,大多数同学都是去花钱买热水,邋遢一点的一杯水足矣解决卫生问题,更有些一毛不拔者整周整周的不洗漱,卢七里便是这样的人,一个卫生与学习都不好的学生,别的人对他都避而不及,生怕从他身上沾到点味道。

从学期刚开始时卢七里就给自己定下目标:好好混过三年,在九年级时直接受“引荐”进中专,说白了就是另类进厂。

卢七里也一直在向自己的目标努力着,刚来学校的那一天,别的同学都在想着要挑一个好位置,给老师们留一个好印象。这小子却反其道而行之,来了之后不看地理位置,就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选了个靠后门的位置。依他看这个位置非常之不错,下课了第一个出门,吃饭了能第一个冲到食堂,偶尔还能帮别人跑个腿什么的收点小费,日子轻松而惬意。

来到新学校一切都是陌生的,卢七里却是轻车熟路,老师在黑板上讲着课他在下面聊着天,上至天文地理,下至一条狗的八卦他都能侃侃而谈,总之,就是不做与学习有关的任何事。老师们第一个认识的就是这家伙,因为他在课堂上实在太过活跃,别人在默默记知识点,他一眼就看到了数学老师衬衫上有一个黑点,这个重大发现成为了卢七里这节课的消遣方式,他给他的后排同桌们都讲了这件事,他们都为卢七里有个好眼力而佩服。或许那样做卢七里才能得到仅有的赞许吧。

这人呢,犯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太犯贱。卢七里从不认同这一点,没事了就去偷摸一下前桌女同学的马尾。别人好好的站着,他非要去推一下,要是把别人惹生气了,就开始蛮不讲理起来:“怎样?你要打我啊,信不信我告老师。”

没人愿意去搭理他的挑衅,他那健达奇趣蛋的个头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敢去顶撞别人。也正是没人搭理他,他觉得需要做些什么来找一些存在感。

“哇靠,听说了吗,有个人去小卖部买了两箱冰红茶。”

“谁呀,这么有钱,我一周零花钱就十块,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们的谈论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去了一看,又是卢七里那损色。卢七里正风风火火的搬着一箱冰红茶,脸上笑容满面,颇有成功人士的模样。但其实那些钱是他刚偷摸拿出的奶奶的养老金。

“今天我卢哥请客,说卢哥nb的人我免费送他一瓶冰红茶!”

你别说,这种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好处的事特别少见。谁不想白嫖一瓶饮料呢?不一会操场上就充斥着“卢哥nb”的呼喊,卢七里也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心夸他,但他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不一会两箱冰红茶就被发完了,卢七里也是感到十分的膨胀,哪怕校长来了他也得让校长喊一声“卢哥nb”。

可天底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被他家人发现了,于是他就受到了“经济制裁” ,不过当他回忆这件事时,他还是觉得不亏。即使他因此吃了两星期馒头。

可能他心里也有一个万众瞩目的梦吧,不管以什么方式去实现。

每次考试是卢七里最蛋疼的事,他早已知道自己是考不好的结局。他讨厌考试的过程,那种什么也不能干的感觉比宰了他还难受。

期末考试前一晚,我躺在床上想着放假后的生活,期待着久违的自由。渐渐的我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舒适感蔓延全身,睡吧,明天考试加油,我心里想着。

呲———刺耳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在拿着玻璃划墙,这种声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困意全无。“是哪个杀千刀的东西半夜划墙啊?有毛病吗?”

卢七里回答道:“你还没睡啊,真不好意思,我太无聊了,就想把这块玻璃磨烂。你快睡吧,你睡着了我再磨。”

我十分不解:“无聊你怎么不睡觉,你熬夜修仙吗?”

“不不不,我不敢睡觉,我得醒着。”

“为啥啊,你睡着了鬼会压你床吗?”

“我真不敢睡觉啊,我要是睡着了明天考试就没事干了,120分钟的语文考试会折磨死我的,所以我要醒着,把觉留在明天考试再睡。像你这种学霸是不会明白的。”

我一瞬间有些无语,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对卢七里我除了替他感到悲哀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说什么能够点醒他呢?我不知道。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唤醒一个清醒着堕落的人。

客观时间不会改变速度,但每个人对时间的主观感觉却大有所异。就比如这两年里我感觉时间过的好慢,太多的作业与课程压的我喘不过气,做过最多的事就是盼望着下一个假期。而卢七里与我不一样,他的生活充满着多姿多彩,往往感觉什么都没做就过去了一天,不困的时候会和同桌在椅子上玩各种棋类游戏,或是聊各种八卦新闻。要是困了,只要在面前放一本书,让同桌帮你放哨,就能安稳的睡去。

我还记得在他离开的前一夜,他站在夜空下,头顶上是灿烂的星空,树梢被微风轻拂着,发出细细的声响,他抬头仰望,仿佛在想:“会不会有一颗星星是为我而闪烁呢?”

我看着他的样子感到十分不解:“找我来干吗?”

“你想好以后去干什么了吗。”

“并没有,话说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你真的不参加中考了吗?一定没有机会了吗?”

“我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我仍然要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只不过我的职责来的快一点罢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下辈子想当一颗星星,这样我就不用作为一个反面教材被别人看见了,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我。”

他说这话时不像他,他用热水洗去了脸上的油渍,头发梳理整齐,穿上了一件白衬衫,领口整齐。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那个满口黄牙、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人并不是他,那只是他为了让别人看见他而做的伪装。

星星有很多种光,红星是星,蓝星是星;暗星也是星。只要星星在发光,不管是什么颜色,在映入人们眼帘时就是灿烂的星星。而卢七里为了映入人们的眼帘,选择做了一颗暗星。

我不知道卢七里后来怎样了,他走时我忘了对他说一句话。

“如果你被黑暗遮住了暗星本来的暗,那么请你努力在黑暗中蜕变为一颗亮星,掩盖掉过往一切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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