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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河岩街(16)

2018-01-24  本文已影响22人  候佳年
我不是被留守的那个儿童

文|候佳年

目录|河岩街(全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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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初二的时光一点一点过去,上学期过到一半的时候班上的英语老师换了人。原来的英语老师是个中年的女士,留着一头齐肩卷发,戴一副金边眼镜。

原来的老师有丰富的教学经验,讲起课来能将一个一个英语单词变成活泼有趣的小精灵。何拉是很喜欢原来的英语老师,因为喜欢,所以英语成绩是所有科目里最好的。

可正是因为对原来的偏爱,且还不明白把自己的成绩,或者成功交给外人影响是愚蠢的。何拉在换了新老师以后英语成绩一落千丈。

新老师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个子小小的,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普通话是何拉听见的河岩街人里最标准的。

但何拉就是不喜欢她,看见她走进教室就想起原来的老师。

最开始英语成绩还能因为原来的基础保持,多过了一段时间何拉的英语成绩就不能再看了。下落的分数致使何拉彻底放弃了对英语的学习,她开始在英语课的时候涂鸦,纯白色小本子上画满了简笔画。

楚安歌发现了何拉的简笔画本子,她羡慕地看着她,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何拉,你以后可以做一个画家。”

何拉低着头腼腆地笑,赵拉挤在旁边:“对呀,何拉你的画画天赋这么高,是不是以后想成为画家?”

何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拉扬起了自己的脑袋,她透过教室的窗户看着天空。

初二的教室已经在二楼了,教学楼后边自行车停车棚旁的小片竹林长得茂密,长得高的竹子竹叶在二楼窗口摇曳。

赵拉说:“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准备上高中。”

何拉和楚安歌都心中震惊,赵拉歪着头眨了眨眼睛,目光里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成熟:“有时候觉得读书并没有什么用的,当然啦,这只是我觉得。因为我想做的事情是去学美容。我有一个姐姐就在学,她跟我讲的那些事情深深地吸引着我。相比于学习,我觉得那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楚安歌默默看着赵拉,她漂亮的脸上有深深的茫然。在她的认知里,学习才是应该做的事情。不管成绩好不好,学习总是不能停下的,而其他的,她暂时还没有想过。

何拉听出了赵拉语气里的认真,她沉思了一会儿关于美容。这个词语何拉还理解得尚少,但她想,不管做什么,只要自己喜欢就可以。

何拉看着赵拉执著望着天空的眼神:“但是你年纪有点小,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赵拉低下头笑:“傻何拉,我又不是现在就要去学,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我的年纪本来就比你们大一点,等我初三毕业的时候就十六岁了,那时候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赵拉说完这句话,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年多以后,这个时间好像并不长久。毕竟她们昨天才一起感叹,初一好像在一眨眼之间就结束了。

楚安歌伸手拉住赵拉和何拉,三个人的手碰在一起:“我们要一直做好朋友好不好。”

何拉感觉到心里的温热,她点头:“以后,不管我在哪里,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少年时候关于友情或多或少都许过诺言,那些拉着手碰着拳说出的一辈子和一生并不虚假。只是人,如同流水一样,是前行的、成长的。而我们在那天那场景里的切切情意和言语却是河底的礁石,它们是停留的不随着流水同行的。

初三毕业以后赵拉真的去学了美容,她在美容行业里的辛苦没有告知楚安歌和何拉,她只是分享了自己并不后悔。

楚安歌在初三毕业以后回了老家。原本被班上同学笑称为铁三角的几人因为时光流逝天各一方。

那时候楚安歌还没有社交软件如QQ,她在离开的时候揣着赵拉和何拉的电话号码,何拉拿着楚安歌的电话号码和赵拉的QQ号。

环境的转换和新鲜人物的涌入,让三个人由初初联系紧密渐渐稀疏。何拉在那些给楚安歌打去电话之后已关机的提示音和面对赵拉不再闪烁的头像分秒里。一点一点明白生命里所有东西都在改变,这些改变不是故意而为之,是环境和成长驱使。

铁三角分开两三年就彻底没有了联系,何拉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在河岩中学的时光,教学楼下随风摇曳的竹林,楚安歌美丽的脸庞,赵拉可爱的眨眼模样。

最开始想念的时候心里总免不了铺天盖地的失落,再往后失落就成了传达不出去的祝愿。

何拉想,如果遇见交融以后,分离遗忘无可避免,那么就希望楚安歌和赵拉都好。

初二下学期期末,哥哥回河岩街了。他这一次不是放假回来看望,他是带着行李回来的。

哥哥说夏天太热了,在火锅店里受不了,爸爸妈妈许久没见儿子,看着长高的哥哥没有责骂只是接受。

哥哥重新回归家庭,他比以往成熟了,嘴边冒出青黑色的胡茬。

哥哥总是听姜玉阳的歌。

何拉清楚的记得有一个夜晚,木阁楼里氤氲着白日里的热气,风扇呼呼转动发出声响。哥哥斜长的身影站立在房屋中央,他似乎心情很好,左右摆动着身子,新买的手机在他手中响着曲乐。

曲乐之后就是姜玉阳的歌声,姜玉阳的嗓音有着常人哭过以后被泪水洗淋的干净,还有一种当时何拉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触,似是忧郁,又似悲伤。后来何拉明白,应该是深情。

何拉躺在床上,旧迹斑斑的蚊帐遮挡了部分的光芒,她看见哥哥逆着光,木板地面上他的影子和灰尘同一个颜色。

开始听情歌的人不一定是触碰爱情了,但循环听的,一定是关于爱情了。

哥哥恋爱了。

十七岁的他在河岩街新工作的地方和厂里的同事谈起了恋爱。何拉没有见到过那个女生,哥哥也只是在爸爸妈妈揶揄的眼神里笑而不语。

爸爸妈妈是高兴的,就像后来人们喜欢调侃的那句话:自己养的猪终于知道拱别人家白菜了,能不高兴吗?

爸爸妈妈忘记了哥哥的年纪,他们只是想着他都已经工作两年了,两年的工作时间哥哥该长大了,若是有合适的人结婚也未尝不可。

只是少年人哪有爸爸妈妈的考量,他们总是尽情肆意地挥洒时光和青春,管它之后有什么后果。

关于哥哥回到河岩街,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何拉高兴之外,另一个高兴的人是谭林。

他满眼是笑的看着已经比他高出一截的哥哥。哥哥在火锅店里的让自己胖了些,配合身高看起来一表人才。

谭林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坐着抽烟喝酒,看见哥哥对他招手让他去到他旁边。谭林不会给哥哥递烟,因为哥哥并不抽烟,也不喝酒。或者这也是谭林欣赏哥哥的原因之一。

将哥哥叫到身边之后谭林就开始讲述他见到的奇人异事,哥哥听得津津有味也发表自己的看法。

谭林仿佛觅到了知音,就更加喜欢和哥哥聊天了。院子里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就笑,他们远远地喊叫谭林的名字,问他是不是在跟女婿说话。

刚开始听见有人这样说哥哥还含蓄含羞反驳,后来时间久了,他磨练出了油嘴滑舌,在别人开这样的玩笑的时候将烫手山芋丢给谭林。

谭林就没了平常的嗓门,只温和笑着,语气降下来:“哎哟,人家小伙子这么帅气,怎么会看上我家那个姑娘嘛。”

何拉在楼上窗口看谭林说这话。她发现谭林说的时候眼神总是瞟着哥哥的,眼底有期待的光芒。

这个时候的谭玉兰也已经十七岁了,她的模样全定了下来。身姿显瘦,头发不再总是扎着,通常柔顺的散落在肩头。衣服越穿越好看,各种花哨的装饰品在她身上层出不穷。本身的五官就清秀可人,加之衣着。谭玉兰更加在暗地里成了河岩街一带外地年轻男子中的香饽饽。

说暗地里多是因为明里少,因为知道谭玉兰这个香饽饽的背后,有一只看守的猎狗,这只猎狗的名字叫做谭林。

谭玉兰好像对一切都不知情,在院子里其他跟她一样大小的姑娘都开始选择对象举办婚礼的时候,她兢兢业业地工作,成了厂子里老板最喜欢的员工。

哥哥只几个月就更换了好几任女朋友,换到空窗期的时候,因为谭林对他的偏爱,他也稍微注意了一下谭玉兰。

哥哥发现,这个女孩子丑是不丑的,甚至还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是这个女孩子没有文化。

哥哥在考量谭玉兰的时候已经有意识到自己的文化水准低所以不能再找一个同等文化水准的人。

所以尽管谭玉兰比他之前的女朋友都要好看,他还是没有办法像对她们一样对谭玉兰实行追求手段。

而谭玉兰,她除了容貌变化了,眼神也开始变化。何拉经常看见她在收拾完全家人的晚饭残局之后坐在柿子树下面出神。她不看天空,也不看柿子树,更不看地面,说不出来她在看哪里。何拉觉得谭玉兰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她从来都笑容少,面色常常沉静无神。所以她在柿子树下的时候就仿佛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雕像。

何拉也发现,谭玉兰的话语越来越少了,早先她年幼,还会跟她妈妈絮絮叨叨说点什么,后面何拉就没见到谭玉兰跟她妈妈说多少话了。

她用岁月一点一点将自己透明化,何拉偶尔甚至猜想,如果不是谭玉兰需要负责做饭洗碗洗衣服,谭林家里没有她也是一样的。

又一个周六的下午。太阳还有着最后一点余晖在天边晕染,何拉捏着妈妈留下的十五块钱去菜市场买菜。河风暑气交杂不冷也不热。

顺着河边往菜市场去的路程中间段有一家小卖部,小卖部的主人在何拉来河沿街的这几年里更迭了好几轮。

主人通常都是外地人,除了摆着货架卖些酒水香烟和小孩儿的零食以外,还放着一张麻将桌,麻将桌才是支撑运营这家小店生意的支柱。

何拉路过小卖部,看见里面如她第一次见那样。麻将桌的旁边围着一圈人,他们吞云吐雾言语嘈杂。

小卖部的当下的主人是何拉妈妈曾经的同事,姓吴,妈妈说应该喊吴阿姨。吴阿姨长得又矮又胖像个削断了的半截 萝卜,她说话的声音和身材成反比,尾音总是上翘有着娇嗔的意味。

吴阿姨的老公和谭林是同一个家族的兄弟,但同在异乡的同族兄弟俩关系并不好。

有一次何拉还看见吴阿姨和刘真吵架,吴阿姨那个时候嘴里的话语不再尾音稍翘,她像肆意告知着周边的人什么叫泼妇。小巧的刘真在她的肥胖气势下偃旗息鼓、忍气吞声,含泪不敢言语。

吵架的缘由是刘真的小儿子和吴阿姨的儿子一起玩的过程中,吃了对方手中的半块雪糕。吴阿姨的儿子哭着喊着扑到妈妈怀里,吴阿姨就在河边骂指桑骂槐。

言语实在恶毒不堪入耳,刘真回了两句,吴阿姨见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回嘴。登时放下了手中的儿子径直往刘真面前扑去,她挥动的手和前倾的姿势让一边围看的人赶紧上前阻拦。

刘真耷拉着肩膀不敢再说话,她顺手牵过儿子,啪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让你好吃让你好吃。”

那场闹剧最终在刘真儿子的哭声里结束。

那时候的吴阿姨还是何拉妈妈的同事,她用那场闹剧刷新了自己在何拉心里的形象。在那之前,何拉觉得吴阿姨是和蔼可亲的,她说话上翘的尾音也是喜人的。

闹剧之后自是截然相反,何拉不再见着她就欢喜地喊叫一声吴阿姨,迎面碰见的时候何拉也只是低了头不跟她说话。

此刻的吴阿姨坐在小卖部门口的长凳上,她手中挥舞着毛线球,正在织一件小孩毛衣。她心情应该很好,嘴里哼哼唧唧冒着不知名的调子。

她看见何拉走过来就叫住她:“何拉干什么去啊?”

何拉顿住脚:“去买菜。”

吴阿姨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等一下我,我也去买点凉菜回来。”话一说完吴阿姨就转身进屋放手中的毛衣。何拉不情愿也只能等着,和吴阿姨一起去菜市场,走到前段时间抓那个偷自行车小偷的桂花树前边一点的地方,何拉看见许敛和一个瘦到只剩骨头的男人迎面走过来。

许敛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低垂着头。和何拉擦身而过时何拉仿佛看见了他湿润的睫毛。

走在许敛旁边的瘦男人形如猴子,短而有力的头发像刺猬一样根根明晰,骨架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秃鹰一般犀利。他并不高,一米七都不到。但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让何拉觉得压抑的气势远不止一米七。

吴阿姨也侧身看着走过的许敛和他旁边的男人,看见他们走远了,吴阿姨才回过头来:“这个男孩子很可怜的。”

何拉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吴阿姨转动自己的脑袋四处张望,发现没有熟人走过来就靠近了何拉一点,声音压得低低的:“他爸爸经常打他,就是刚刚走在他旁边的人。”

忽然起了一阵大风,河里的水卷起波涛。

吴阿姨继续说:“他爸爸就不是个人,只喜欢钱。你不知道,他家里看着就他一个孩子,实际上他起码有七八兄弟了。”

何拉不理解这句话,许敛爸爸喜欢钱和许敛有多少个兄弟有什么关系。

路上走过来一个吴阿姨的熟人,两人寒暄之后已然走到了菜市场的入口。吴阿姨没有把何拉心里的疑惑解开,而何拉虽然很想知道但她又一点都不想询问吴阿姨。

院子里新来了两个租户,是一对母子。母亲圆圆滚滚的,常常穿着深色的碎花衣裳,花白的齐耳短发常常被扎成两个小辫子伸展在脑袋后面。

何拉觉得这个婆婆真好玩,年纪这么大了还喜欢扎两个小辫子。

胖婆婆的老家跟何拉他们的老家并不远,相同的乡音让何拉的爸爸妈妈很快和他们熟悉起来。而何拉也因为胖婆婆的发型很乐意接近她。胖婆婆也喜欢何拉,她经常在何拉放学归来叫她尝自己做的饭菜。

吃胖婆婆做的饭菜次数多了,何拉就了解了她的情况。

胖婆婆已经五十三岁了,她的丈夫前年去世,家里的开支原本都依靠丈夫,丈夫的离世让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胖婆婆只能来河岩街。

胖婆婆说:“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谁还知道能活多少岁呢?来之前我也想,这边不好找工作可怎么办哟?”

何拉说:“你儿子不是年轻力壮吗?”

胖婆婆的儿子看起来人高马大,他也在每天早出晚归工作。让自己的母亲有所依靠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情。

胖婆婆摇摇头:“我儿子今年都三十了,媳妇都还没有。我们老家的房子也快要垮掉了。我不能用他的钱,还要给他存点钱才是应该的。”

何拉默默地吃东西不再说话了,她有点不能理解胖婆婆的儿子娶媳妇为什么需要这么大年纪的胖婆婆挣钱。他明明都已经三十岁了,每天也在上班工作。

不过何拉又好像有点理解,因为就胖婆婆儿子的衣着和谈吐来看,这个人是自我放弃的,他还常常吼胖婆婆,孝顺知道也进行的不好。

何拉觉得这种事情真复杂,她想不清楚也不愿意想,只是心里边觉得胖婆婆真可怜。

胖婆婆担心的找不到工作没有发生,河岩街这个地方,只要你愿意干活,不管你是小孩未成年还是耄耋老人,通通没有门限。

有一个下午,何拉写完作业在河边的洗衣板上玩耍,胖婆婆下班归来,见到何拉问她愿不愿意待会陪她去买菜。何拉一口答应。

陪胖婆婆去买菜是晚上九点,炎热已经完全消散了,河面上的风清爽宜人。何拉站在河边等胖婆婆来,胖婆婆洗了头发,总是扎成小辫子的短头发散在脑后。何拉在灯光里看见她发丝里的银白。

何拉有些动容地挽住胖婆婆的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胖婆婆哈哈大笑:“要不你做我孙女儿吧。”

何拉也哈哈大笑。

夜晚九点的菜市场人烟稀少,菜摊主人守候在自己的摊位后边呵欠连连。何拉跟着胖婆婆走,胖婆婆径直穿过菜市场到了尽头处的马路边。

这条被本地老婆婆老爷爷作为临时菜场的地方比菜市场里面还要人烟稀少,下午来摆摊的老人们多数都已经归家,只有寥寥几人还守候着最后一点蔬菜。

守候的人见到终于有人来,纷纷挥手招呼客人。胖婆婆左右端详然后走进了最角落路灯只能隐约照耀的地方。那里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在兜售最后一点四季豆和茄子。

胖婆婆问了四季豆的价钱以后就蹲下身挑选,何拉看着胖婆婆蹲成一堆,开口问:“为什么不在菜市场里面买菜呢?”

胖婆婆已经挑好了四季豆,她一边把袋子递给卖菜人称重一边回答何拉:“因为这边的要便宜一点啊。”

已经称好了重量,两块三毛钱,胖婆婆讲价说可不可以不要三毛的零头,卖菜的人爽快应允。胖婆婆递过去一张一百块的整钱。

卖菜人惊呼:“哎呀,没有零钱找你。”

胖婆婆还是笑得和蔼可亲:“没关系,你去换吧。”

卖菜人飞快跑去换钱,何拉看见胖婆婆也飞快地再次蹲下了身子,她的手在那堆茄子上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飞速的移动,几秒钟以后她就拿了三五根茄子塞进了刚刚称好的四季豆袋子里。

路灯的光芒远远地投射下来,这模糊的角落更加的黑暗。

何拉听见自己身体里相信破碎的声音,胖婆婆很可怜,可是胖婆婆无法原谅。

卖菜人换钱回来,一脸感激地将零钱递给胖婆婆,胖婆婆伸左手去接,她右手里的袋子因为装得太多然后散开了来,里面刚刚捡进去的茄子散落一地。

胖婆婆接了钱后又飞速蹲下身子小鸡啄米。

何拉背着光站着,她看着胖婆婆的动作和卖菜人僵硬的神情。

后来,何拉就不去胖婆婆家里玩了。偶尔见着胖婆婆她也会提前躲得远远的。

再后来,胖婆婆搬家住到她的厂子里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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