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不是“乌合之众”
在1789年7月14日,在用大炮轰断了吊桥铁链之后,暴动的民众冲进了巴士底狱。但在这里,愤怒的群众既没有找到所谓的政治犯,也没有找到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看守,巴士底狱里总共只有八个人,除了监狱长之外,其中有四个是假证贩子,两个精神病患者,以及一个性变态者
无处发泄的暴乱者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监狱长,而这时,监狱长正在替一个精神病患者擦口水,他转过身示意这些暴动者不要大声喧哗,以免刺激到病人。
监狱长在经过一番拳打脚踢,饱受殴打后,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赤色的鲜血和漆黑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愤怒的人们还不满意,将决断权交给了一个晚饭后散步而来的厨子,而厨子虽然并不认识此人,也坚信他已罪不可赦,他从一旁借来一把刀,开始慢慢割这位监狱长的脖子……
或许你会为群众的无知,民众的暴力而感到恐惧,并深信自己会离这些疯子远远的,但勒庞,这位群体心理学创始人早在19世纪,就为我们细致刨析了群体的集体心态,断言道:每一个人都随时有可能成为这个丧失理智和情感链接的群体的一份子,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全部的判断力,成为一群《乌合之众》
02 什么是乌合之众
让我们看看勒庞是如何定义群体的,首先,我们可以松一口气,在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并不是一个群体,他们也不会突然拿起刀就划向你的脖子或者对你拳打脚踢,群体是当人们共同受到了某样东西的刺激或感召,形成了统一目的时,当他们的感情与思想都在关注同一件事,群体就产生了。
那么,为什么说这群人是乌合之众呢?勒庞解释道,群体会出现以下四点心理特征。
1 本能优先
对群体来说,数量就是正义,数量就是道理,一个单独的个体,当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要想着自己可能会承担的法律责任以及社会义务,但群体不需要,群体不用考虑任何责任,群体就是法律,就是道德,群体的行为自然就是合理的
一个单独的人是有名字的,相对应的是ta的社会序号和责任,但群体不需要,群体本身就是它的名字,它可以是粉丝团,可以是游行者,可以是暴民,它是无名氏。
2 情绪传染
群体的交流手段不是通过话语,而是情绪,群体间很容易产生情绪的互相传染,一个人的情绪,迅速传染了另外一些人。
这个在生活中屡见不鲜,从几年前的福岛核泄漏导致的抢盐风波到最近的由于疫情封控形成的抢菜热潮
情绪,永远是传播最快,最广泛的方式,中间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论证环节,这是一种近乎催眠的力量,群体性催眠,完全被非理性的力量所操控,直到群体失去支柱,逐渐散去
3 暗示
处于这种情绪中群众,从根本上来说,已经丧失了自己的独立人格,只能遵循着群体的指示行动,并且听不进任何逻辑性的劝说和解释,只接受暗示的力量。
他们可能会做出很多和自己平时性格完全不相称的举动,丧失自己对行为的辨别和掌控的能力,自动放大非理性的冲动
用另一种简单明了的说法就是从众。
而群体中的个人有四大特点:
一自我人格的消失
二无意识人格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三是感情与思想在暗示与传染的作用下转向一个方向
四暗示的观念具有即刻转化为行动的冲动
03 领袖的出现
可以说,有群体的地方,就有领袖,这个人帮助群体形成意见,再将意见汇成一致,如果没有这个人,群体就像失去了头羊的温顺羊群,变得茫然不知所措,在乌合之众中,也详细论证了领袖的特征和筛选方式
1 领袖的分类
领袖有两种,一种是短暂的领袖,他们往往充满活力但只拥有一时的坚强意志,例如,在公共事件中叫得最起劲那个人,发生踩踏事件时,大声吼叫着指挥人群撤退的人,但随着事件的落幕,群体失去了目的性,这类人的领袖地位也随之消失,成为了人群中的普通人
另一类人的领袖地位则更加长久,各类宗教或国家的奠基人多属于此类,他们拥有着几乎钢铁般的坚强意志,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完成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像拿破仑,哥伦布等
那么,了解到群体如此庞大的力量,一个十分诱人的问题是:如何获得领袖地位呢?
勒庞除了分析了领袖的出现和类别,也观察到了领袖是如何获得这一地位的。
1.断言
用最简单的词汇,加以最肯定的语气,不需要理睬任何推理或证据,这个在自媒体时代可以说运用到了极致,比如,一些标题党:一定!必须!唯一!不转不是中国人等等
这种毫无节制的断言式的论调也正因为群体很容易受到极端情绪的影响而变得极为普遍,当然,一个可想而知的结果就是具备谨慎逻辑推理的"良币"逐渐被极端观点的"劣币"所驱逐。
如果写一篇双方观点持平的中立的逻辑性的文章,很可能没人转发,那如果把它拆分成两篇文章,分别只讲一方的观点并偏向极端,则会收获两个10万加
2.重复
拿破仑曾经说过,极为重要的修辞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重复,中国的俗语中也说,三人成虎,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我们生活中也随处可见重复的影响。
例如,生活中无孔不入的广告和洗脑神曲,只要重复的次数足够多,这些无意义的内容就能催生出有意义的情绪价值,进而促使人们进行消费或转换认知。
3.传染
只要一种情绪能够变成流行趋势,那么,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力量能组织它的前进,而领袖,十分擅长去牵引和扩大这种情绪的发生,比如,当某某明星被网络攻击时,ta只需要做些暧昧的表态,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的反应,庞大的粉丝群体就会自发形成战斗力,肆意辱骂对方和口诛笔伐。
再进一步,是要对群众的想象力加以利用,为群体提供一个鲜明的形象,使之产生幻想,当群众开始沉迷于妄想之中的时候,要果断而大胆的对其进行洗脑与夸大其词,言之凿凿,不断重复的方式来煽动群众的情绪
当群众陷入狂热时候,要以领导人的面目出现为他们指明方向,用信念激励他们,使出他们重新开始,想入非非,必在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最后,勒庞总结道:不论需要别的什么,群众首先需要一个上帝。
恐怕很少有工具书,尤其是心理学的书籍能够保持自己长久长久不衰的生命力和准确性,即使是心理学的奠基人弗洛伊德的学说在现在看来也有很多不适当的地方,乌合之众自然也不例外。
但从译名上讲,这本书就有夸大宣传之嫌,乌合之众这个名字天然就带着精英主义,将群体贬为了一堆盲目的缺乏自主意识的害虫,好像一合上书就能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似乎自己和庸俗的群体之间划上了永恒的分界线,成了一个有着真正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一个更准确的翻译来自英文版:The Crowd: A Study of the Popular Mind,更恰当的译名的群体心理研究,当然,如果这么翻译,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还会去翻开这本书。
更不用说其中关于种族,性别的偏见,勒庞写到:表现为低级进化形态的生命,主要是以女性野蛮的原始人以及儿童为主。听听,这句话要是搁现在,不被人骂死才怪。
他也很难被印证为学术论文,它几乎没有任何系统的研究和论证,有的只是作者随手引用的事例,案件和不加掩饰的偏见。
但或许,我们不用太过苛责这本100多年的书籍有着如此多的错误和臆想,我们能做的,是看到其对于群体细致的观察和思考,并对当今世界发生的现实加以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