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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缸里腌黄瓜

2022-09-18  本文已影响0人  张雅逸

        记不清何时何地?也记不住是谁对我说的,说酱缸里的黄瓜特好吃,若用酱缸里的咸黄瓜做成卤,吃上手擀的细面条,能香死个人……

        我跟奶奶商量说往酱缸里搁黄瓜,奶奶当然不同意,严肃的说:"酱缸里乱放东西后,酱会走味儿,我活了七、八十年,啥都经历过,缸里东西放多了,能把酱都整臭了,过日子没有酱吃,那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那时大概是十三、四岁,正是最不愿意听别人话的时期,我吃过酱缸里腌的芹菜叶子包,那个香味我说不出来,等再吃时才知道那个迷人的香味,吃过了还是说不出来。于是,我在奶奶不注意时偷放酱缸里两根稍老点的黄瓜。

        下酱时要打耙,我家酱缸是由我来打,待酱发好后,不用再动。每天放桌子,也就是饭前拿酱碟子去缸里捣酱,这一般也是我来,偷往酱缸里放黄瓜,奶奶当然不知道。

        初冬,我突然想起秋天放酱缸里的黄瓜,没敢声张,幻想着吃上一口细面条,用酱缸里的咸黄瓜打卤,听说吃上一口能香死人,在吃上面,我很勇敢,我下定决心愿意被香死。可,家里每顿饭做啥?吃啥?我说了不算,那得奶奶说了算。

        那时,生产队种麦子少,生产队长的成绩是每个工分值多少钱?还有向国家交多少公粮?队长不管别人家孩子馋不馋,队长家当然不缺这些。我们每个人每年只分二十斤小麦,就算是出七成,也就有十四斤的白面,除掉过年过节能吃几顿,剩下的只有惦念,家里来客,奶奶就给做面,只要是来个外人,不管有用的和没有用的,奶奶都给做面吃,大咸鸭蛋煮熟了,一刀劈两半,摆盘上桌,将那好的咸鸭蛋黄有意露在外,馋得我直想叫娘。

        在家里,我一个对家庭毫无贡献的小孩子,没有丁点的话语权,平白哪能吃上金贵的面呀,我怂恿弟弟躺炕上装病,求奶奶给擀面条,用酱缸里的咸黄瓜做卤。奶奶多么盼望孙子们的平安呀,果然和面,我忙着酱缸里捞黄瓜,柴火垛往家抱柴火,点火烧水,直到稀罕着把面条和卤端炕上。

        弟弟本无病,苦冬的日子,肚子里没啥玩意儿,面条子端上来,被个扮演的假病人,啼哩秃噜一顿造,细面条和卤子被造个精光,他穿鞋下地跑了,我追在后面打听:"面条啥味儿?"

        他说:"好吃!"

        我再问:"咋好吃的?"

        他肯定地告诉我:"香!"再没别的了。可也是,毛主席讲啥话都能让人听明白,可吃的事,也是不想多讲,他老人家告诉我们——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要亲自吃。

        那次的成功骗吃,我铺垫了很多,也很努力,得到的结果是——啥也没吃着,其实,我很愿意被香死,可那时我哪有那个被香死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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