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国家的人
因为从我一直使用VPN,所以上网习惯有点类似于美国人,比如经常访问twitter或是收听仅限美国IP地址的Pandora电台这种。所以,我曾误以为美国人也像我一样自由,写了一篇博客“像美国人一样生活”,一位意大利朋友通过谷歌翻译读玩后跟我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想,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好多意大利人也很向往美国的生活方式。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哪种生活方式自由,我就选择哪种生活方式。但我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不是像文章标题一样被谷歌准确地翻译了。如同我对中国不满一样,我认识的一位美国朋友也对美国不满。前不久,我跟他说,我已经放弃我精神上的美国国籍了,他说他也差不多,如今我们都是没有国家的人。
我没去过美国,因而对它的好感一方面来自于对中国的厌恶,这是不对的。就好比有好多人因为不喜欢共产党而莫名其妙地对国民党有好感,又是纪念蒋公,又是怀念民国范儿什么的,实在太矫枉过正。君子不党,这些党都是一丘之貉,对哪个有好感都没必要。
我对于美国的好感,另一方面来自于媒体的渗入。有人说媒介即讯息,在我看来,媒介即世界本身。一个人所了解到的世界,绝大部分通过各种媒体获取。而当今世界的主要媒介,大多来自于美国。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位参加过越战的美国将军来到越南,发现人们正在为Bruce Springton的音乐而发狂。他感慨道,没想到我们怎么也无法打败的敌人,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一支美国摇滚乐队给征服了。当时,全亚洲都在为史泰龙的电影“第一滴血”而疯狂,这部电影讲的是越战退伍军人兰博英勇对抗警察的故事。兰博成为中国,缅甸,印尼等地年轻人的偶像,甚至,越战也因此变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好莱坞的电影席卷全球,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人们的观点不可避免地被这些电影潜移默化地影响。就好像,文革期间,人们只能看八部样板戏。我小的时候,只能看小兵张嘎之类的电影,偶尔放一次地道战或是地雷战就像过年一样。并非是人们要选择这些东西,而是因为我们别无可选。
虽然没有去过美国,我仿佛已经对美国的生活方式了如指掌,因为我已经无数次在各种电影电视作品中了解到它。如果印度尼西亚可以制作出全世界最好的电影电视,可能我对它也会有现在对美国般的了解。如果朝鲜出品的媒体制品是最吸引人的,那它在全世界很可能不是这个形象。
前几天我在Quora上看到一个问题,说印尼有什么好的方面,得票最高的回答来自于一个美国人,他的回答是“自由”,因为印尼是“让你全凭自己良心生活”的地方之一,随后,这家伙举了一堆例子,比如在印尼,你随处可以买到盗版电影、软件或是假路易威登,不需要处方就可以买到伟哥这样的药品,超速或是乱停车也不会被开罚单,如果邻居很吵,你必须自己去和他商量而不是报警。而且印尼很安全,雅加达从外面看起来很乱,但其实比纽约或是芝加哥安全得多。
对于一个来自因为使用盗版可能会被判上二十五年监禁的国家的人而言,印尼实在太自由了,不仅如此,多数的亚洲国家都很自由。
“没有国家的人”,这是库尔特·冯内古特最后一本书的名字,他曾经是美国人,最终成了一个没有国家的人,对于渴望自由的人而言,大概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