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岁

庚子去，壬寅来。

年到了。这一年真的要过去了。

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台历的最后一天不算，生活里的仪式才算。但心里的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毕竟这一年很不同。

见生死，见众生，见未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的原因，记忆不再是随意翻看的相册，而是成为了一堵墙：记忆被砌了起来。翻墙不易，入门需要找钥匙。

与之相反，观念的墙开始坍塌。曾经容易被新奇吸引、被思想左右、被故事感动，如今则不再容易相信。雕像跌落，城墙荒芜，越过山头的远方是沙漠。星辰隐去，大海未见，太阳之下是荒凉。诗可能有，是在那更远的远方吗？

也曾想多多回归日常，用真切的生活来驱散虚无。但有时候又会觉得日常反而更加虚无。生活里触达，总是习惯性地去思考那些缥渺的意义。然后在哪些意义的追寻过程中，获得某种短暂的真实感。所以，有时候还是需要进行一些深刻的思考，因为生活中经常会遇到需要给自洽的理由的时刻。那种思维的线，似乎比水泥更硬。或许是潜意识担心担心，如果人生只是随波逐流，最终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若是对着镜子，习惯性的动作早就变了形。曾经批判的，正在骨骼上增生；曾经厌恶的，正在钻入血液。真正的不易，是找到自己——不是找回，回不去了，何况曾经的也并不完美——是要找到真实，然后向前走，以开始虚弱的躯体，迎接更大的战斗。

唯一可以依仗的只剩下决心，比青春更有力量，比骨头更硬。

还有，只能相信时代。

过了年，就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