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小小说)
大院里新搬进一个女子,气质如兰。女人们天生的嘴碎好事,不久就打听到女子新寡、无儿无女。小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女人们不约而同地把自家男人看的紧了,仿佛大院里多了棵罂粟而不是住户。
女子总是客客气气,甚少与人深交,楼上楼下遇见,老住户们主动问好,她便笑笑,笑容清浅,眉间总是落寞。只有大院里上了年纪的太婆能让女子停下脚步,闲聊几句。女子与丈夫自小青梅竹马,婚后情深意笃,相濡与沫,然而,结婚多年求医问药散财无数也未生下一儿半女,想到命中无儿女缘分,夫妻二人反倒坦然,不再强求,只约定一辈子相守到老,却不料天降横祸,丈夫意外死亡,只留下女子孑然一身。女子眼圈泛红,太婆拍拍女子手背:“该是你的撵也撵不走,该走的留也留不住。”女子点头离去。待女子背影消失在单元楼内,太婆叹息道:“可怜见的。”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女子渐渐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嘴碎好事的又切切察察起来,眼尖的发现,女子优雅的脖颈上多了条项链,白金的链子心型的链坠,坠子居然是颗钻石!不大,却璀璨夺目。女子眉梢掩饰不住的喜悦,那快乐也籍轻盈的步伐和挺拔的身姿传递给周围的人。
“老公才走多久,就找第二春了?”
“就是,现在少呆家啦。天天公园跳舞,边上围着好几个老汉。”
“还真是,上回就见一男的送她回来,边走边聊,高兴的很。”
“戏子无义,你不知道她是唱戏出身的?”
切切察察的声音在大院里传来传去,只有女子一无所知。她仍旧客客气气,但邻居似乎变得陌生疏离起来。
又一日,女子狼狈的走进大院。眼尖的发现,女子脖颈上的项链不见了,却有一条长长的血痕,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一准是被人抢了。”“那脖子上的血痕,护财呗。”“钻石再值钱,也没命值钱啊,啧啧。”女人的脚步一顿,又继续一腐一拐的往前走,直到消失在单元楼内。
女子又开始深居简出,半年后,搬出了大院。嘴碎好事的女人们又开始各种猜测,太婆说:“积些口德吧。我问脖子怎么伤的,她说有人抢链子,她死死抓住坠子不放。”女人们撇撇嘴,表示她们早已经猜到了。太婆接着说:“我说这钻石值钱呐,还是命值钱呐?她说坠子比自己的命重要。哎。”女人们又七嘴八舌起来了:“我早说了,戏子无义。”“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太婆生气道:“你们知道什么!”大善人太婆可从来没有在邻居面前生过气,女人们闭了嘴。
女人们仿佛看到女子就站在跟前。
太婆,这坠子是用我丈夫的骨灰做成的骨灰钻石,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商家做成的。带上它,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若将它弄丢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要搬走了,太婆。其实鬼并不可怕,人心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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