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的题材为什么如此丰富?

2024-12-18  本文已影响0人  涛瑜陈老师

&@铭传:

唐诗的题材特别广:从民间疾苦、高物价、歌女,到边塞、战争、军嫂,再到腐败、国仇、庙堂批评,最后到归隐、田园、山川、个人抱负、爱情、友情……是什么关键原因造就了题材如此丰富精彩?

回答

这个现象是由很多原因造成的。这里我想谈四个原因——时代思想宽容性强,知识分子参与度高,唐代文学类型少和知识阶层相对富裕。

这四点究竟是怎么影响诗歌题材的,我来一一做个解释。

1、时代思想宽容性强

唐代的思想宽容性很强。以安史之乱为分界线,前半段的唐王朝是一个天下帝国,强盛的国力带来了强悍的文化自信。

就像人在青壮年,胡吃海塞也好,抽烟喝酒也好,都无所谓,都不觉得有什么伤身体的,要等老了之后才会有各种忌讳,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做。

强盛也伴随着开放性,海纳百川,来者不拒。

就像今天的北上广深,越是能吸引五湖四海的人,禁忌也就越少,反之,越是偏远闭塞的地区,禁忌也就越多。

那时候的唐朝人,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对一切外国文化的崇尚。皇帝还会给外籍人士高官厚禄,甚至让他们手握重兵,也很少有人会搬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古训。

即便爆发了安史之乱,安禄山的胡人身份通常也不被当作攻击点,毕竟迎战安禄山的大将里边也有不少异族人士,比如在潼关被杀的名将哥舒翰,和郭子仪一同平定安史之乱的李光弼,都是异族。

房龙有一部名著,《宽容》,从人类如何不宽容的历史探讨宽容精神对社会如何重要,认为人类要通过理性去学习宽容,培养宽容的精神。

但如果我们扔掉人文主义头上的美感光环,不谈应然,只谈实然的话,很容易就会发现,单方面的宽容精神一定建立在实力严重不对等的基础上。

比如我们日常生活里最常见到的呼吁宽容的几句话:“人都死了” “他还是个孩子” “大人不记小人过”——活人和死人之间,成年人和小孩子之间,高官和小摊贩之间,实力严重不对等。

这种时候,宽容精神往往不需要呼吁和提倡,自动自发地就会产生出来。唐王朝在当时耳目所及的世界范围内,就是绝对的强者——文武双全,财大气粗,所以兼收并蓄,百无禁忌。

经过了安史之乱,后半段的唐朝,藩镇割据,各自为政,其实已经有一些五代十国的感觉了。通观历史,凡是王纲解纽的时代,思想文化总会繁荣。

这就很像新教兴起时代的欧洲,无论罗马教廷多想把马丁·路德抓来弄死,就是眼睁睁没办法。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唐的繁荣。

2、知识分子参与度高

因为格律的成型,近体诗成为唐代知识分子的一件玩具,大家想方设法要把它玩出新花样来,不断探索各种可能性,乐此不疲。

任何事物在新兴时代总是很难僵化的。唐代诗坛所谓李白、杜甫两大高峰,是从后人的视角追认的,两个人生前既不齐名,官位也都不高,更不曾主盟诗坛若干年,对当时诗坛的影响力不能被简单高估。

我们再看宋代以后的诗坛,常有那种既是大诗人,又是大官僚的人物,一呼百应,从宋代的欧阳修到清代的王士祯都是这样,主盟诗坛几十年,那就会在很大程度上限制诗歌创作的审美情趣,连带着限制了诗人对题材的选择。

3、唐代文学类型少

唐代的文学类型太少,表达方式很有限。就像烹饪,如果你手里只有一口锅,那么不管青菜、萝卜、猪肉、海鲜,当然都拿这口锅来加工处理。等到蒸锅、炒锅、炖锅等等都有了,你的料理方式才会更加精细。

比如随着词的出现,人们发现有些题材更适合用词来写,不太适合诗;等有了曲,一些原本属于词的题材又分流给了曲。

诗和词的区别是我已经详细讲过的,这里我就举一个词和曲的例子好了:北宋名臣曾布用《水调歌头》的词牌填过七首词,这当然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七首词是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的,从第一首开始到第七首结束,讲了一件完完整整的情杀凶案。

曾布的初衷,很可能是想让这个故事借这一组词在民间广为传唱,但如果要达到这个目的,把故事改编成评弹,或者折子戏,不是更好吗?

显然,曾布当时能够利用的文学类型,并不包含评弹和折子戏,差不多的也就只有词了。

今天我们读宋词,读到曾布这一组《水调歌头》的时候,自然很吃惊:怎么连这种题材也能写进词里呢?

4、知识阶层相对富裕

唐代的科举制度并不像宋代以后的科举制度那样公平,寒门子弟晋身上层社会的机会并不很多。所以唐代的知识分子,家境普遍宽裕。

李白是富二代,杜甫是官二代,陈子昂随手就敢摔碎天价的胡琴……重要的是,丰富的阅历需要有坚实的经济基础,即便是盛唐时期物价低廉,要想周游世界也不能只靠喂马劈柴。

所以我们常常看到唐代诗人在跻身官场之前就到处游历,寻师访友,边读万卷书,边行万里路。对他们而言,给自己揄扬名声、打点人脉的能力甚至比掌握书本知识的能力更重要。

当然,这也因为唐代的书本知识压力并不很大,和宋代以后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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