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

你当然可以爱人，但是你不能害人

第一章：林老师，你偷人家橘子是怎么回事

    “咳咳，我说林老师，你坐这也快一个钟头了，好歹说句话吧，你这样不是耽误我下班时间嘛，咱们当各自给个方便，你早点说我早点让你回去，说吧说吧，你这黑灯瞎火钻人家果园偷人家橘子是怎么回事啊？”江何安看着眼前垂着头闷不吭声的青年，白皙的后颈隐隐露在衬衫外头，略长的发梢显得参差不齐。

      江警官自然是认识这个“小贼”的，两个月前还是他亲自领的林陌去的现在支教的小学。那时候的林陌好像也像现在这样，总低着头不怎么说话，站那安安静静像个小哑巴。不过江何安肯定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再见到他会在局子里，为的还是偷了镇上农户的几个橘子。

    “哎，我说林陌，你再不说话，我可要“用刑”了啊”离下班还剩十几分钟，江何安实在是有点耐不住性子，今天本来就他一个人值班，一开始还想着明天休息今天早点下班约了朋友喝一杯，看眼下形式，怕是最后一点发财酒都没得喝。小哑巴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直逼的他心里发毛。盘算着实在不行就先按农户的要求让他赔了款，了事。

    “橘子是我拿的，但是要赔一千的话，能不能先拖着？等我这个月十号发工资”小哑巴也算是感觉到了江何安语气里的烦躁，才总算是开口了，粉粉薄薄的嘴唇似动非动，飘到江何安耳朵里的句子都有些飘忽不定的样子。头也是越垂越低，让有一段时间没修剪的刘海彻底盖住了眼睛。

    “呦？终于舍得说话了？不是我说啊，你有本事承认你有本事早点说啊，这平白无故的快拖了我一个小时，林老师，我往日也没得罪过你吧？您这是什么招数啊？”见他终于肯说话，江何安像是一口气憋了半天喘上来，言语间难免要讽刺一下才能消气。几句带刺的话让青年白皙的脸渐渐泛上了红色。

      “得嘞，我也知道摸几个橘子，那些人就要你赔一千是过分了点，但是谁让你着了人家的道呢？这能不能拖着可不是我是的算，我看你啊，找时间和人家好好赔礼道歉去，争取争取，嗯？”做好笔录，江何安站起来舒展了筋骨，拍拍小哑巴的肩膀，像是给个假意安慰。

    没想到的是他放在青年肩膀上的手被微凉的指尖轻轻按住“我还有八天就发工资，江警官，你就当帮忙，和他们谈谈？”如蚊子哼的嗓音挠过江何安的手臂，他倒是奇怪了，之前怎么没就觉得林老师声音这么让人舒坦呢？

      江何安弯下腰对上林陌的脸才今天第一次看清他，干干净净的脸上浮上了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羞愧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半掩住的眼眸低垂着，直直的盯着地板，像是要靠眼神钻出个洞溜走似的。

      “这你别为难我啊，林老师，我怎么帮你和人谈，现在怕了？你偷橘子时候的胆子呢？那个果园里里外外好歹十几个人，你倒是好大本事钻进去，你说你为了个啥？你好歹是教语文了，胆大妄为，得不偿失，后悔莫及，懂吗？”江何安把手从微凉的温度里抽出来，心里还惦记着最后一杯酒，自然是不想再理这个小哑巴的。

    三下两下收拾好了东西，想着让林陌笔录本上签个字，还能赶上东门酒家关门之前去一趟。林陌也不知道是自知理亏还是被江警官挖苦的无言以对，也就没再开口“难为”江何安。

    “行吧行吧错误也认了，时间也给你耽误了，签字吧，自己都好早点各回各家。”江何安把本子推到林陌面前，看着他一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脑袋还是垂着，整个人像是要趴在桌子上一样。签完字，把笔和本子轻轻推回给江何安。“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可以可以，哎，林老师，记得啊一千块赔偿，别到时候又闹回来，多不好看。”江何安收好材料看着林陌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半句话也没回他。果然小哑巴，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给学生上课的。江警官暗暗嘀咕。     

    东门酒家，吴岭镇最好的饭馆，手撕鸡叫一个好吃，名气最大的时候，城里那些个“上司”  一有什么“公家”活动 都爱往他们家来，回来上头查的严才渐渐不敢来了。

    “我说，sir,你这可是迟到了快半个小时啊，再不来我和以为今天酒都我一个人喝了呢？”周唯是江何安的老同学也是半个同事，前两年也是干警察的，回来娶了媳妇就回家给媳妇开了个小超市，干起了进货卖货的小生意。“得嘞，今天还真不赖我……”江何安把林陌的事说了。

    “林陌？那个新来的大学生老师？”“对啊，怎么？认识？”“认识都是谈不上，就前两天，他不还到我媳妇那买东西嘛，见过，你嫂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碰到谁都要攀几句。”那天周唯刚进完货回来，看到媳妇拉着个小男生聊天，就竖着耳朵听了几句。

    这林陌是竹溪市重点大学的学生，听他自己说是毕业之前来实习的，但是说来也奇怪，竹溪市离吴岭镇所在的德立市一个在省最北一个在最南，这个林陌倒是不怕跑远。“不过那天看他老老实实的，倒敢去干偷橘子这种事？果然我们国家高等教育的思想教育还是没跟上啊！”

    “谁知道呢，城里人总有他们一套想法吧，就这么屁大的事，这小子到好，坐那闷不吭声整整一个小时，也算他有点本事。”两人点的菜都上齐了，就也没再聊这件事。

    “江警官，我现在在果园这边，我和他们说钱要拖几天，他们不让，现在不许我走，您能来一趟吗？”江何安刚跨进门就收到了林陌的短信，一下子酒精就上头了，合着这个小哑巴属口香糖的啊，就叫什么，赖上他了？想是怎么想，但是再怎么着这事也的确该他管，就也还是重新套上外套出门了。